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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下午好!

发布于:2024-07-19 作者:admin 阅读:102

“行,副书记,今天的演讲你没去可惜了,真是惊心动魄啊。”程辉略有讽刺道。

“办好你分内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不要管那么多。”对方说道。

“行行,知道啦,萧书记忙哈,我现在就过去查个仔细。”程辉用官腔说着,干脆把“副”也给去了,摆出要往外走的架势。

“……对了,顺便留个神,最近外联部入不敷出,我想这也不是浩笛他做事的风格,恐怕是有点跑神了。”

“我想这点应该不会,他那个人还是很会做事的,也许投资是为了更大的收益也有可能……”程辉试探地回答着。

“反正留个神,你和他不刚好都在一个班嘛,怎么说学物流的应该和金钱打交道的时候比较多……”萧悦道。

“明白了,交给我,会办好的。”程辉点头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待程辉刚要出门,和冯浩笛正好打个照面,“来得真准,里面那位正找你呢!”

说罢,程辉嘿嘿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向远处走了。

“呀,浩笛来了,今天演讲进行的怎么样啊。”副书记似问非问道。

“程部长没和副书记提起过吗?”冯浩笛微微有些惊讶。

“哎呀呀,哪来的什么部长,书记的,叫名字就行。他倒是说了点,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副书记看着自己新做的粉色指甲,示意她不是很在乎他说什么,让他说话更随意些,不必拘谨。

但冯浩笛欲言又止,想了又想,过了好一会,刚准备开口,看着副书记两眼正直视着他,好像急于知道他的话,他反而一时不知如何表述,吞吞吐吐地说:“我按照你的……”

“砰”一声,门被无情的撞开,“萧悦,哦,不对,应该是团委副书记才对,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话了。”来者正是武云姗,只见她严声厉色,没有半点惭愧,不好意思也就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时,她更多敏锐的目光转向了冯浩笛,慢慢向他走近,“哦,是外联部部长啊,你今年下学期才大二吧,应该刚上任不久,刚开始工作应当都很谨慎,从部员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印象,为人热情大方,拉到不少赞助费,不过有时候还是有胆小羞涩的一面。”武云姗侃侃而谈,完全无视萧悦的面部表情逐渐失去了光彩,“今天的问题提得很好,有胆识,相信没有人教是不大可能的吧。”说到最后一句,武云姗已经将视线聚集到了萧悦身上,尤其是尾音“吧”有意加重,深怕副书记耳朵听不见。

“呦,今个儿是怎么了,难得候选主席大驾光临,但听这口气倒像是来叫板的。”说话时,萧悦朝冯浩笛做了个眼神,冯浩笛立刻领会,连忙出去,顺带关紧了门。

“呵呵,害怕被下属知道你的心机?”武云姗微笑着淡然问道。

“我是有些担心,害怕那么单纯耿直的人听了他人言语上当被骗,武云姗,当了候选人嘴上功夫还不饶人?”萧悦突然严肃地反驳道,眼睛盯着对方来袭的目光。

武云姗就这么与萧悦互相对视着,似乎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始。“我今天过来不是和你吵架的,萧悦。”武云姗先开口,嗤之以鼻道,“我是想来告诉你,你给别人铺路可以,但要铺就铺宽一点,要么不美观的话,他人走上去也别扭!”

萧悦拉着个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作为一个干部,不管职位高低,做好份内的事最为心安理得,武同学,你想的多了点吧。”萧悦尽量把语气放温和。

“嗯,真还被你说中了,我真是想得多了点……”武云姗哈哈假笑了两声,“本来以为我和他有什么误会,他才会那么提问。谁知道真不巧,每周三下午有党课啊,老师都去开会了,哪来的什么物理报告要非写不可,还这么准,打了个 *** 当没听见,你是不是当人家是傻瓜,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武云姗,你上来就在这胡说八道,颠倒黑白,子无虚有的事情都被你说的有条有理……”萧悦待要继续驳击,却被武云姗终止了。

“我之后和杨宇华有见面,是他告诉我的,实验报告单是别人给他的,跟老师毫无关系,跟成绩毫无关系,还有那个李桐,当面撒谎,想必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吧。”武云姗仍是面带笑容,声音也变得柔和几分,但伴随的总是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李桐是学生会的人,跟我扯着什么关系。”萧悦一针见血,直接反击道。

“哦,也是啊,话都说到这份上,没必要再装糊涂了吧,李桐本应该是你们团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嫌他太老实太笨,就调到学生会秘书处这当个间谍,萧悦,这招你也玩得太阴了!”武云姗字字铿锵有力,渗入人心。

“武云姗,曾经我听说过你的家庭背景,你母亲是个心理学研究人员,我想你是不是有点过了,把人想得太坏了点?”萧悦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淡淡道。

“嗯,对,我母亲是个心理学家,但又没有人还告诉你另一个秘密,我以后想当个侦探,更好是神探那一类的。”武云姗顺势,和她开起了玩笑。

“嗯,我也很喜欢侦探,像《名侦探柯南》那类型的书,真的获益匪浅耶,不过既然想当侦探,是不是思想应该更成熟些,一味的胡思乱想真的很幼稚。何况还是觊觎学生会主席一位那么久的人!”萧悦一字一句吐得极为清晰,最后一句话尤为刺耳。

“萧悦你不要欺人太甚!“武云姗险些被她激怒,又怕上了她激将法的当,缓了口气,心平气和道:“也对,我真应当还是先看看心理健康一类的书,免得我以后辛辛苦苦铺好的路,人家偏要走另一条,不领情啊,别再害出个什么病的。”说罢,武云姗摆摆手,走了。

留下的萧悦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嗔怒地盯着武云姗离开的方向。

第八章 心声难读

今天的傍晚真美,看着那夕阳西下的景象,让我不禁遐想到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悄悄地躲在白云后面,仿佛生怕被人看出来害羞的神情。此刻阳光也柔和了许多,照在莲池中,宛如母亲一双温柔手,正慈爱地抚摸着莲苞。

夏天本应到了,可惜这些年季节有些反常,要么满池的莲花应当是层层叠叠,有如朱自清先生写的《荷塘月色》一般——“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 *** 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繁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虽还没到夜晚,已经有一颗星星高悬于空中,还有那微微显露出来的月亮,散发出来的淡淡清辉和夕阳的酒红色的余光相呼应,映着天空更美了。

我独自一人沿着池塘的小路上走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到耳边,有的是女孩子们嬉戏的笑声,有的是轻轻的读书背课声,更多的隐隐约约的声音则是从“情人们”的情话中无意间飘出来的。

要在往日,我肯定是不会走这条路的,此时却大不一样,心思完全不在这方面。话说回来,一切的心事也是时候放一放了,馨竹曾经告诉我凡事都要冷静下来才能找到最快的解决方案,可今天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如泉涌般一泻而出的情感,如果什么事都要顾及那么多,那么真相势必永远会被掩埋。也许不是全部人都能理解,但我只要一小部分能明白就好,不知为何,内心尽管努力这么想着,还是很不踏实,心就像一颗拿细线栓着的石头,随时都会在晃动中掉下来,就在这时, *** 响了。我看着来电显示,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息。

“喂,妈。”

“最近怎么样,看你忙,也就一直没给你打 *** 。” *** 那头亲切的关怀道。

“挺好的,就是有点累。”

“多注意休息,学习部的那些事能放就放一下,你们现在应该也在准备八级考试的事情了吧,你也干了快三年了,有些事情交给部员去做,别太忙了。”

“行,我知道了,学习那边我会抓紧的,别担心了。”

“嗯,今天演讲怎么样,也没听你说……”

“妈,你就别管了,今天我没演讲。”

“啊,那你准备了那么久不展示一下?”那边有些吃惊。

“哦,太耽误时间了,我想干好现在的工作就好,要么有些耽误学习。”我强笑着说。

“啊,会是这样?不太可能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毕竟你……”

“妈!”我怕我真不会逢场作戏,只能当机立断道,“其实你知道沈馨竹生病的事情吧,我想用课余剩下的时间多去看看她,毕竟她帮了我那么多。”沈馨竹生病这件事我是唯独告诉了我母亲,可她也不知道她过世的事以及所牵扯到的麻烦。

“她这次生病很严重吗,好像病了很久。”

“嗯……没事,她……最近有些好转……”我强忍着泪水,故意装作没事道,但我知道我这方面能力还是很差。

“情况不好吗,听你声音……”

“妈,你就在别问了好吗,我现在好烦,今天的事情没处理好,我现在好乱,再见,改天聊。”

终于,我没有听完那边的声音,先挂了机,再关了机。此刻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在打鼓。烦躁,心乱。

沿着池塘,继续走下去,茂密的树林已然封锁了道路,只好无趣地往回走,心里闷得慌,真想发泄一下,偏偏这时有的女生在男孩面前撒娇说情话,心里更加不爽,一滴泪不知何时又从眼眶里私自跑出来落在了地上,我猛然间爆发了,“啊啊啊!”我呐喊着,重重地跺了跺脚,这下可真引起了别人的关注,可以感觉到窃窃私语声明显终止,目光都向我这瞄来,我自己也发觉有点尴尬,迅速跑走了。

我坐在树边的木椅上发呆,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完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像此刻什么计划都打乱了,只想休息,又不想回寝室,不知为何,寝室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生疏,都快三年了,也许是我自身的问题吧,没有时间坐下来一起好好聊聊,可很多事到了嘴边,发现聊天对象并不是很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我就率先转移话题,如果持续话题最终也是无聊收场。不过话说回来人家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换位思考。

还是回自习室算了,看着暮色降临,想起那首“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诗句。不过我相信知己难求终会有,冥冥之中又像是上天注定,沈馨竹,你会懂我的,我苦涩的笑了笑。

来到自习室,找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教室,我终于可以彻底地放松了,拿出口袋里已经皱皱巴巴的演讲稿, *** 脆撕个粉碎,真是垃圾,早就该清除了。

接着,习惯性的摸出手机,开机,转移注意力,看看 *** 农场里的菜被偷得怎么样了,谁知刚打开就是五条短信,“你在哪?去自习室吗?我有事找你啊,回我!”原来都是苏玲玲发的,天,还都是演讲一结束发的,八成是知道这件事了,消息可真快,不知为何,我的第六感让我想到的人是他,他匆匆地走了,到现在也没消息,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想,会理解我安慰我吗?

我摇了摇头,对自己奇怪的想法自嘲,“钟颖啊钟颖,人家干吗要想到你理解你还安慰你,你以为你是谁,真是的,人家一直在乎的是沈馨竹。”我喃喃道。想到他和沈馨竹已经交往了一年多了,我的心里又泛起一阵心酸,可惜了这一对恋人,如今已经没机会了。

紧接着,我看到我母亲发来的,天啊,20多个未接来电,也太雷了吧,短短40多分钟,想来老天如果赋予手机生命的话,相信它也快活到头了。

“喂,妈,什么事?”我赶紧打过去,后悔关机,她肯定是担心了。

“怎么搞的, *** 也关机的,刚才给你们寝室打 *** 也没人,给你们寝的同学打 *** 都说不知道,你怎么了?”我能听出来口气中有责备的语气,但我明白更多的是对女儿的担忧。

可我就是嘴硬,淡淡道:“能有什么事啊,妈,你就别管了好不好哈,我也这么大个人了。”

“就是因为你现在大了就翅膀硬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出什么事了!”母亲越说越离谱,我知道她的意思。

“妈,天,我真服了你了,你乱想什么呢,我不是说了嘛,今天部员那份资料没弄好,加之这事又耽误了演讲,哎呀,你真是够烦的。”我真是气得想砸手机,扔板凳,但我现在做的只能是跺脚。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就不能心平气和的把话说完,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你这样想说就说,想不说就摔 *** 的吗?”玩完了,母亲那边开始了冗长的批评演讲了,相信她的口才绝对是一流的,就是话太老套,如果能换几个词就好了,起码可以为我以后和其他人争论的论句打好基础。

“……以后在这样你看着,扣生活费!”母亲严厉道。

“啊呀,老妈,别提那个敏感的!”天啊,我真是哭笑不得,改了个惩罚方案,却是最不该改的地方。

“你也知道敏感呢?知道就好,我对你不接 *** ,还跟我摔 *** 也很敏感!少跟我来这套,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人家大人也都在说大一 *** 都急着往回打,到了大二,基本上一个多星期打一两次,你们上大三的两个星期也不打 *** ,那我就打过来关心一下也这么不受欢迎?”母亲说教并引导着一种正确的理念和思想。

我说实话从心底并不反对我妈的观点,但也是事出有因,哎呀,真实的,又怕说了她的 *** 更多,还是算了,只得心平气和的说:“妈,我知错了,我是个后知后觉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天生就是急,下回不会了,噢,我以后每周两个 *** ,对不起,这段时间……”

“我不是让你道歉,做为家长,你们到了大三也该有自己的事情我并不反对,我也不是看不到你在一步步长大,刚开始恋家,到后来回家又想着去学校见朋友,这我都懂,只是既然 *** 都少了,那我就打过来,也不是要和你聊天,就是想关心你一下,而且这不是也想你嘛。”最后那句话,我听完真有点想哭,说什么也道不出“儿行千里母担忧”那份真情,能想到我理解我并且安慰我的也许就在眼前,只是因为距离太近,一直没有感觉到,这算不算一种惋惜呢?

“我知道了,妈,早点睡吧,也不早了,我以后不关机了,如果白天关机的话要么我给你发个短信,要么就是考试或开会……”我恳切的回答。

“没事,我主要针对你挂 *** ,行,我不打扰你了,你也长大了,很多事情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还要明确一点,尽力而为,适可而止,不要太强求。”母亲又开始总结一些道理。

“知道了,妈,晚安,拜。”我回答道。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尽力而为,适可而止……

今天过完,我就写辞职信,撒手什么都不管了。

第九章 心中不平

拖着疲倦的身体,我无精打采的回到了宿舍。

“呀,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萧悦从上铺连忙下来,朝我这边走来,“怎么了,哭了?”

“去,谁那么没出息,没哭,外面风大,进沙子了。”我连忙遮住眼睛,低头向我的书桌走去。

“雪凌,今天怎么了?”许晴芳关切的问道。许晴芳,我们寝的“小美人”兼寝室长,从化妆到穿着都十分考究,有着S型近乎完美的身段,性感之余还具备女孩子性格中撒娇和活泼的一面,不知结交了多少各种各样的朋友,其中爱慕者想必也十分多。所以她的夜间出动比较多,有时聚会,有时KTV,有时……毕竟是个人隐私,她不愿说,我也绝对不多问。

“唔,没事,我有点累,我先去洗洗。”说着,我找我的暖瓶,时间不早了,过了时间热水就没有了,正待焦急,就听寝室外面有人敲门。

“进。”我们习惯性的异口同声,也许这就是生活快三年形成的的寝室默契。

一个圆圆的脑袋首先探进来,一双眼睛一眨一眨的瞄向我这里,样子可爱至极,哈,欢乐豆唐婉君,不知为何见她我心情总会好一点。

“雪凌,你总算回来了,大家都担心你呢!”唐婉君冲我喊着,径直走来。“喏,你的暖瓶。”

我连忙接了过来,沉甸甸的,是接满水的暖瓶。

“谢谢,你真有心。”想起我回来晚的时候,她经常帮我接热水,我突然有些感动,迅速抱了抱她。

“啊!”显然她始料未及,“没什么了,今天到底怎么了,你的演讲似乎已经传开了……”

“对啊,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沈馨竹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啊,毕竟是同班同学。”萧悦连忙抢话。

看来跟我想的差不多,这事的确轰动了不少人,按照吴主任的话,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其实都过去了很久了,馨竹她,她……”我知道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连自己都有些听不见,“她走了。”

顿时,宿舍里死一般的安静。

“她一直不肯说,她是被胃癌活活折磨死的,甚至连住院的事都要让我保密,这也是我每天很晚才回寝的原因。”我解释道,“她病得很重,校长,也就是她父亲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守护着她,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作为一个父亲如何告诉自己的女儿要坚强,要勇敢的,所以,所以她才有胆量那么痛苦并快乐地活着。”

舒缓了一口气,我接着说,“馨竹所忍受的痛苦众多人无法了解,而他们更关心的是沈家的单亲家庭的私事,校长表面上的傲慢和沈馨竹她不愿见人的怪毛病,一传十十传百,我听的太多了,他们的误解已经根深蒂固了。”我摇摇头,拿起我座位上的纸巾擦拭着泪,“曾经以为事情结束就算了,没想到还是有人在旧事重提。”不禁意间望了一下她们,我发现萧悦的眼神有点怪。

“别太难受了,雪凌,这事你应该早跟我们说,要么也不会误会那么大。”萧悦率先安慰道,“相信事情会好起来的,说出来能好受一点,我们大家也愿意为你分担。”

“嗯,谢谢,对不起一直瞒着大家,我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我……”

“雪凌,我们会理解的。”许晴芳点点头,“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是他们太无知了。”

“我们会支持你,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我!”瞧着唐婉君轻抚我的手,自信地说着,我终于破涕为笑,她的样子傻傻的,天真无邪,不知是她胖一些更有安全感,还是本来就有一份热心肠,她的话每次更能打动人,让人感觉到心暖。

一个晚上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度过,她们之后也或多或少安慰了我一些,但我知道自己的心结还是打不开。跟她们也只是讲些事实罢了,因为我担心她们知道的越多,传出去的也越多,她们说保密,我也只是莞尔一笑,这种焦点话题,茶余饭后跟人家说的话能不漏风,真不是件容易事。而且萧悦在,不知为什么,我对她一直保持着一种距离,我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原因造成的,团委的工作和学生会的工作向来都是明里在合作,暗下在竞争,做了快三年的学生会工作,不管是部员,还是部长,工作上的事我不喜欢在宿舍里说什么,要么去自习室,要么去学生办公室处理,而她的风格却迥然不同,典型的“开诚布公”,大事小事在宿舍里敢直言直语,许晴芳也是团委的人倒也无妨,但作为学生会的我,想必是她对我信任,所以说话才没有什么顾忌。可我也许心胸狭窄了一些,总有种预感,我和她的距离会越拉越远,虽然平时两人在一起吃饭,逛街,购物,但我还是有所忌惮,希望我的想法是多余的。多愁善感,我想着。

十二点了,寝室已经熄了一小时的灯了,手机的按键声却持续不断,这也是大家的共性,都不愿入睡。

“左眼跳跳好运要来到……”突然一阵手机彩铃打破了宁静的夜晚,“喂,冯浩笛,你等会。”萧悦连忙下了床,跑到外面接 *** 。

冯浩笛,我默念一遍,就是那个学生代表,正是拜他言语的刺激才彻底改变了我的演讲计划,我耐不住性子起了床跟出去了。

萧悦是站在上下楼之间的拐弯处接的 *** ,声音比较轻,亏得是晚上,这么轻的声音还是隐约能听得到的。下面就是萧悦的语录:

“什么,睡不着?有什么睡不着的。”

“那好,我问你你是怎么想的,不就一个提问嘛,事情过就过去了。”

“唉,你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那问题有啥不能提的,谁知道会是这么大的一个事。”

“行行行,是我的错行不,是我让你提的,明天请你吃饭,还有武云姗那边的事你也帮我留下神,她这个人如果真当了主席就真的不好控制了……”

听到最后一句,我一个踉跄差点跌过去,不好控制……呵呵,原来今天的演讲是有人刻意在捣鬼,我使劲咬着下唇,攥出了一手汗,生怕被她发现,我赶忙回到寝室。

“雪凌,你去干吗了?”防住了外面那个,忘记了里面还有一个,“哦,上个洗手间,本来是懒得起,憋到早上再上的,看到萧悦起来,我备受鼓舞,哈哈。”我憨憨地笑了笑。

“哦,哈哈,就跟上次一样,我半夜不是起床上厕所嘛,后面跟了一个寝室的都和我一路,她们寝那个叫个壮观呢。”许晴芳笑道,想是要安慰我,又转移了话题,“哎,其实我想说这事你做得挺出色的,你想想看如果你真什么都忍着,当了学生会主席,那样更难受。”

“为什么啊?”我把手交叉伸到天上打了一个哈欠。

“因为你这样压力会更大,而且萧悦那边……”许晴芳可能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后面的话,总之交流到此也就结束了。

我困了,打着呵欠,但有一种莫名的意志力阻碍着我进入睡眠,头又开始钻心地痛了,我抱着头猛烈地敲打着。一夜,又是一夜没有睡踏实。

第十章 心结再续

企盼着,新的一天总算开始了。

照常,我又是宿舍里之一个准备好的人,她们说由于我是短发的缘故,自然收拾起来要比她们快。我对这个片面的理由只好耸耸肩表面上表示赞同,因为只要看她们精心化妆的神情,就知道时间到底无缘无故从哪里溜掉了。

看着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我终于忍不住像平常一样道:“我有点饿,先去吃点早饭,要不我给你们带吧。”我十分后悔说出最后一句话,因为那完全属于客套话,而且每次都会有人应答。果真话音刚落,萧悦连忙道:“好啊,还是照旧,给我拿一个牛肉饼,再加一份豆浆,别忘了拿吸管。”

许晴芳可能看出我表情有些不情愿,摇了摇头说自己买。

其实我今天真有些想发火,无名的怒火,心底的怒气。还是忍了吧,就当昨天晚上的话是耳旁风,“行,回头教室里见。”我爽快的答道。

“嗯,谢谢。”萧悦继续对着镜子涂着睫毛膏,随口说着。

“不用谢,一个寝,应该的。”我把嘴两边使劲向上翘,做了一个算是“笑”的表情之后匆匆出去了。

晨曦,阳光明媚,又一批新生的叶儿饱含了春末的朝露,正兴奋地抬着头儿冲着太阳招摇。眼看着四月下旬即将结束,春天已然多加了班,可夏天懒洋洋地似乎还没睡醒。令人啧啧“这季节真反常。”

到了大三,课程明显的少了很多,自觉的人仍在认真的准备着各项学习计划,而很多人都为爱情忙碌着,其中最火的是前一阵子“表白门”的大事,听说有人晚上在女生寝室楼下表白,还用玫瑰花摆出了一颗爱心,中心用闪光板写着I LOVE YOU,自己拿着麦克在一旁唱着情歌还弹着吉他,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看来大家都想一睹那个美女的风采,因而男生女生围了好几圈,欢呼尖叫声持续不断,当我过去时,可以说已经是第四层以外的了,围起来的人犹如一堵墙,想往里看是没机会了,反而看到了另一番风景——同班同学李楠楠正骑在一个男生脖子上向里头张望着,亏得她灵巧瘦小,要么她男朋友就真要倒霉了。

这个男生我倒是有点眼熟,好像是我们院实验班的,学习不错,是学校广播站的主持人,他那天生浑厚爽脆的嗓音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真有点专业播音员的感觉,也许是天妒奇才,可惜了他这么好的形象偏偏是个花心大萝卜,朝三暮四,每次碰上他,旁边的女孩都不一样,都是身段优美容貌出众的,且对她们都有说有笑的,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像李楠楠那个成绩出类拔萃,参加过不少全国英语口语,且对男生品味极高要求极严的人而言,怎么会看上一个用情不专的人?也许正应了冯小刚电影里的那句话“我们只是在谈恋爱,又不是要结婚。”

再说这“表白门”事,有如一根导火线,迅速蔓延开来,所有的跃跃欲试的男生主动向女生表白,我们班平常看上去一个羞羞答答的男生也写起了情书,最让人遗憾的是被那个女生拒绝了,还将信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班里的狗仔队想来也是闲来无聊,拆开别人信件想一寻究竟,结果之一句“I very much like you”就引得他们连连发笑,细声反复唠叨着,最后私底下的表白搞得班里全都知道了,那男生的脸“唰”一下红得个彻底,好久没恢复正常。

“兄弟,哥支持你的勇气,但方法有待于提升,英语不行咱搞中文,如果觉得太土,整个法文啊,德文啊啥的,反正语法错了她也不知道,这事不要急于求成。”有男生好心劝他。之后,那女生就很少跟他说话,弄得男生在班里尴尬之极。

想着想着,上课时间就到了,又是头疼的英语听力,跟往常一样,诺大的一个教室,后排基本上坐满了。看来和我同病相连的人不少,一看到张老师左手抱着一沓卷子右手拎着录音机,步履轻快的走进课堂,严肃地推了推那副紫框眼镜,大家明白了这个征兆预示着什么,都像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完了,又是测验。

“老天,咋又是考试。”我后面的男生小声说道。

“不想做可以出去。”我们的张老师耳力相当敏锐,看了看那个男生,不耐烦道。

“想,想,我们最喜欢做卷子,尤其是老师您出的。”另一个男生大声恭维道,明显是在找茬,紧接着,班里传来了一阵偷笑。那是我们班的“大哥大”赵帅,一个长相不帅但很希望被人关注的人,为此他想方设法,着实下了不少功夫,从原来刚进校的普通平头改妆成现在的斜刘海形象,每次上课还带个镜子,随时照照自己的形象。

张老师撇了撇嘴,道:“好啊,那就委屈你先做一份,下课到我办公室里我再给你几份,卷子有的是。”

“啊,不必了,不必了,一份就够,卷子不在于多在于精。”那个男生补充道。紧接着班里一片“切”的声音对他的狡辩深表鄙视。“真是只深藏不露的母老虎……”赵帅不善罢甘休,低语着。

“赵帅,你说什么?”张老师瞪了一眼他。

“啊,没什么,我是说怎么还不发卷子。”赵帅吓得脸都紫了。

“老虎不发威,别当她是病猫。”隔着过道,我听到唐婉君细声道。

要说我们的张玉梅老师其实去掉那副紫框眼镜也是个美女,虽然年近四十,但化妆得体入微,加上皮肤肤质保养的很好,看上去能年轻十岁,她教学水平算不上一流,可她坚持凡事有始有终,不可拖沓延误的主张的确获益匪浅,也正是她的这中执着的教学理念,使得我们在普通班里名列前茅,很多同学都非常佩服她。但是她性格却着实不怎么招人喜欢,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定,所以班里的同学都对她可谓是敬而远之。

忽然,一个人影从门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我旁边的位置坐下,完全无视老师的存在,在大家的众目睽睽下,她显得倒是格外自然,平静,好像一个大腕大摇大摆走进了一个小的会议厅一样,完全有资本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张老师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我把早餐放她桌上,也没有多言。

发了卷子,开始放听力,班里明显安静下来好多。

当大家都在记录听力信息写答案时,一种骚动让我十分恼火,萧悦的两条腿就像是延绵不绝的波浪,此起彼伏,晃啊晃啊,桌子在抖动着,我的心都快揪到一起了,“停。”我猛然间抽出右手拍向她的腿,冲她耳边说,“静一静,好吗?”

她似笑非笑的向我看了一眼,算是很礼貌的点了点头,真的停了下来。要在往日能忍则忍,也就不和她计较了,可现在的我真想为自己出口气,做人不能太受别人欺负,要么怎能让人瞧得起?

这空档有点跑神,等再回过神,两道听力题已然过去,这是老师自己找的听力材料,关于奥巴马关于金融危机的演讲,问题也是她出的,听力资料放五遍,答案或多或少都在听力原文中有,等听力结束,按照老规矩她先将卷子收回,然后再打乱顺序,将每份卷子随意发到每个人手里。

“现在我公布正确答案,请同学们注意批改。”张老师郑重其事地说。这种同学相互之间批改的事是我们老师惯用的一招,刚开始同学因为担心丢人都互相问自己的卷子在谁的手里,恳请他对自己“手下留情”,到后来察觉老师对平时成绩看得并不是很重,也就懒得关心卷子由谁改的了。

当老师念玩全部正确答案时,萧悦已经不知从谁那拿到了自己的卷子,很干脆的把60划去写成90,其后又退给了批改她卷子的人,并使了个领导者惯用的严厉眼色,那个学生胆子刚好也不是很大,拿到卷子有些吃惊,但也点了点头。

“下面开始报分数,李楠楠多少分?”张老师站在讲台上记录着。

“85。”

“唐婉君。”

“77”

“赵帅”

“69”

“……”

听着分数,班里的人一开始了低呼,这次分数普遍都好低,看来今天的题目比较难,不会做是正常的。

我就跟看电影一样的饶有兴趣的望着萧悦,她的表情仍是那么放松,一副自信的样子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了。

“萧悦。”

“90。”

“哇,90分啊。”有不少人惊讶道。

我还是那么看着萧悦,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像是在看马戏团里的小丑,对她耍的花样被深深佩服住了。

“……”老师继续念着。直到最后,上90分的也就她一个人,但60分上下的可真没几个人。班里纷纷议论着,但没有人敢当面指责什么。而她一脸无事,安宁的样子。

“今天的分数普遍都比较低,但萧悦的平时成绩一直很稳定,希望其他的同学能向萧悦同学学习。”张老师抬了抬眼镜,继续说,“其实今天我考试的目的不是说要为难大家,我是想说学习成绩就像是一个木桶所能盛的更大限度的水,而你们的态度就像是这个木桶,抽调其中任何一块木头,水就会向外流,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更加踏实努力,不要让自己应有的知识流失。”

“喂,她说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像木头一样吗?”我后面的男生又开始发起群聊。

“这倒不是,她的意思是木头是检验智商的唯一标准。”赵帅侃侃而谈,油嘴滑舌道。

“呵呵。”周围一圈人笑了起来。

“赵帅同学,有什么事这么乐呵?”张老师眼冒怒光,道。看来他今天没好日子过了。

“没什么。”赵帅低头说。

“好,下课你到我办公室里,你缺什么我给你点什么!”张玉梅尾声一下子提高,就像是青藏高原那最后一嗓子,让人荡气回肠啊。

“……”赵帅再没了言语,自知是自找没趣了。

“下课!”张老师用生气的语调结束了今天的课。

等老师刚离开教室。

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学着张老师的语气,怪声怪调道:“你缺什么给你点什么,惨喽,八成是你缺德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喽。”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接着赵帅迅速站了起来将那个男生脖子一把搂过来,然后猛然松手,把他一下子推开,那个男生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一瞬间,待要出门的同学又全都回来观战了。

“怎么着,还上起手来了?自己没本事吸引别人的注意被老师骂,还在这装什么蒜啊!”那个男生个头没有他大,也不是很能打,但嘴上功夫却是很硬。最讽刺的是他叫陈茁,谐音“沉着“,但做的事都很对不起这个名字。

眼看着赵帅真要动手打人,陈茁有些寒心了,毕竟那个“大哥大”的外号不是白起的。

“你有种再说一遍!王八蛋。”赵帅吼道,两眼睛放着的寒光很有杀伤力,让我想起了武侠里长些的饮血剑的锋芒,此剑一出,不见人血,终不入鞘。

“我,我……不当王八蛋,我当乌龟……”陈茁颤抖地说着,身体向后方退去,明显示弱。

这时萧悦很是时机地站了出来,大声道:“同班同学嘛,别吵了,有什么时解决不了。”

“哼,我……我是看在萧悦副书记的面子上才原谅你的。”说完,陈茁人立即就消失了。

“切,胆小鬼一个!”赵帅气愤道。

“哎一桩小事别在意。”萧悦一旁安慰着。

“也没什么,这种人就欠收拾。”赵帅还是心有不甘道,顺带用手拽了拽衣角。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看着围观的同学都往外走着,萧悦又补充了一句,“雪凌,我们也走吧。”萧悦看残局差不多收拾完了,得意的拍了拍手道。

看来高职位领导真能控制住一个人暴躁的行为。我心想着。

刚出门,我就和萧悦“兵分两路”了,原因是她被叫到了张老师的办公室。

第十一章 心话无声

张玉梅老师的办公室里。

“张老师,你找我有事?”萧悦礼貌的问道。

“嗯,我知道你是团委副书记,工作很忙,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守时。”张老师郑重地说道,“带你们班也快一年了,当过去的我作为一个高中老师,自认为我还有些能力可以教好我的学生。但作为一个大学教师,我发现自觉真的是别人教不来的,带了这么几个班,更好教的和最不好教的人好像都在你们班。”

“……”萧悦抿着嘴,认真地听着,并不作出评价。

朝门口望了望,她言简意赅地说:“没什么了,只是希望你期末也考出这个成绩,别像上学期期末考试一样,让别人误解了团委副书记在最后的考试招架不住,回去吧。”张老师把手轻轻向外摆着,做了一个请她出去的手势。

“知道了,老师。“萧悦微微僵硬地笑了笑眼里不禁闪现出一丝寒意,一转身看到了赵帅正在门口等着。

我一出教室赶忙给苏玲玲打了个 *** ,让她去我们熟悉的207自习室,她今天换了身玫红色的碎边上衣,领口处还绣了朵醉人的梅花,粉里透红,真美。

“呀,今天要去参加时装秀去?”我故意逗着她道。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钟小妹,快跟我说说昨天的事。”苏玲玲迅速坐在我旁边,质疑的样子似乎有一种想从我脸上找到答案的冲动,“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的演讲稿为什么不用?”

“不要吧,别跟审查犯人似的,每个人都问一遍好烦的。”我拉着脸,做着一副很惆怅很无耐的姿态。

“好了好了,和你说正经的。”苏玲玲做出她的经典“两手挥”手势。

“好的。”我也挺了挺腰板。假装很专注的样子。这是我两对话中的一唱一和,最默契的动作。

“其实你不用跟我太生分,只管一一道来,虽然我和武云姗有时也会翻脸,吵架,但待她冷静下来也是个很有思想,很能和我聊得来的人。”苏玲玲说道。

“你想和我谈她?”我问道,说起武云姗,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恨不起来,虽然她对待我的态度异常恶劣,让我很尴尬,但我也能理解其中免不了有萧悦的因素。

“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和我说真心话,因为我把你当成真心好友了。”苏玲玲看着我,眼里露出一种真诚。

“没有什么隐藏,我是无话不谈的。”我笑了笑道,逢人只说三分话,这是古训,延至到今,还有它的深刻性所在。当然也许对于沈馨竹,就另当别论了,可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我就说吧。”觉着我还是没有说些什么,苏玲玲略有失望,道:“这几天我看武云姗忙前忙后的,想来也是为学生会主席的事忙着,据她透露你的竞选票数更高,全场有一百多个人投你。”苏玲玲说到最后,有些激动地期待着我的反映。

“是吗?”我翘了翘嘴,自己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哭是因为善良的人还是多,笑是因为那些善良的人为什么还是不理解我,还要投我。我早已说过不干,他们选我,不是让我更加矛盾,左右为难吗?

“钟小妹。”苏玲玲静静地看着我,两只手互相捏来捏去,不知所措。

“没什么。”我又用我的口头禅,道,“武云姗会当上学生会主席的。”

“可是你当真要放弃这次机会?”阿玲还是有些不甘道,“我认为你处事能力还是要强一些,她有时候还是太急于求成,太霸道了。”

我揉了揉眼睛,擦去了倦意的眼泪,道:“我只想做个言而有信的人,其他的事情不想再管了。”

“但你辛辛苦苦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要拱手让人,虽然我也听说过沈馨竹的事情,可如果是她,也不想让你这么做啊。”阿玲对症下药,再次劝说我,“更何况武云姗的票数不能服人,现在就你的几率更大啊。”

眼看着桌子离我身子的距离不到两厘米,我索性趴到了桌子上,犯困的说:“阿玲,有些事情你不懂的,武云姗肯定能拿到那个位置,再说了,我是不会再在学生会工作下去了。”

“但你已经那么努力,我,我真的不希望你心伤……”阿玲看我已经进入甜蜜的梦乡,坐在一旁没有多言,其实我还没完全睡着,只是不想听了,现在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想管,真想回家,要么就到外面住,是时候静一静心了。

就这样,教室宁静得可以听到窗外刮风声和树叶之间的摩挲声。阿玲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干脆也趴了下来。

“睡醒了一起吃午饭吧。”阿玲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给一个在梦里飘荡的人听。

学生会办公室。

武云姗看了看表,也是时候该吃饭了,就主动请各部门整理资料的同学都先回去休息,表面上她也只是个宣传部部长,但实际已经有了胜人一筹的领导能力,在她的催促眼光下,大家都收摊走人。

武云姗马上回到老师身边说,“于书记,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那个学生会工作的老师长得很高,看上去三十刚出头,庄重严肃,很正派,很有男人味,突然伸了伸懒腰,耸了耸肩,扭了扭脖子,形象顿时大打了折扣,还好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人,可能是于书记把武云姗当作自己人,也不大在意,道:“回去吧,没什么事情了。”

“行,于书记有事找我。”武云姗追加了一句。

“对了,武云姗。”于书记又叫住了她。

要是在吃饭点领导叫住人,尤其是安排任务的时候,肯定大多数手下表情都会有些不满,或者皱眉,或者嘴里嘟囔这么几句,但武云姗倒是笑着说,“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最近好好干,有你的好。”于书记伸出大拇指。

武云姗轻轻应了一声,心里早是乐开了花。正因为这事,她连着几天都请假,来这加班加点的工作,刚好大三课程少,领导问起来,她就说今天课少,我上完过来的。

待得武云姗正满心欢喜的往外走的时候,于书记又把她叫了回来,这次她转头回来的速度和脚步都要比往常快一些,显然是有些激动过了头。

“书记还有什么事啊?”武云姗甜甜地道。

“帮我叫一下萧悦。”刹那间,武云姗感觉自己正吃得香嫩多滋的鸡肉被一块骨头给生生掐住,表情僵在那里。

“怎么了?”书记很敏锐的发现了什么不对。

“没,没什么,我刚才有在想,她跟我说过今天好象有事要和同学到市里去。”武云姗有些慌,但老练的她即刻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

当她正为自己的表现松一口气时,书记开了口:“呵呵,也没什么,这有 *** 我不会自己打啊,我问你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武云姗感觉直冒冷汗,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不假。

“没事,就希望你们都能做好,做得出色,我也知道,尽管各做各的事,可当遇到一个方案被两个领导同时看中时,这里的竞争也是必然的。但还是要学会合作,目光放远一些。”于书记平静地说着,拍拍她的双肩。

武云姗的身体此刻就像是抽掉了重心砣的天平,一旦中心稍有偏差,天平就会朝一边倾斜,失去平衡塌陷下去。

深藏不露的话中话,是领导出给下属的更大的考题。武云姗重重点点头,没再多言。静悄悄的出了门。

于书记回到座位上,看着各位评委老师的评分,再看看学生票数的情况,按名次先后,笔尖依次在钟颖,杨宇华,武云姗,楚邵文几个人中滑动着,按理说杨宇华已取消了竞选资格,但仍然有不少同学选他,而且支持率是相当高,这是为什么,长得帅?很有临场爆发力?

还有这个钟颖,完全脱离演讲主题,但居于之一位,竟比第二名拉出50票的距离,这个比例在前几届中都是很少见的。

现在的学生太意气用事了,他叹了口气,放下了笔。

第十二章 心潮澎湃

过了几天,待我的红眼圈下去了,情绪也缓解了。我认为应该和杨宇华联系一下,说心里话,我总是有点歉疚,必定是我的缘故害得他没能赶上比赛。

“哦,有篮球赛啊。”我听着 *** 对面声音杂音很大。看来是在打比赛。挂了手机,我不知不觉向着学校室内篮球场迈开了步伐。其实完全没心思看球的,要不是特意给他道歉。

路上正好碰到了苏玲玲,她好像也往同一个方向走着,手里还抬着一箱的矿泉水。

我叫住了她,想接过手中的活,她摇了摇头说,既然是班里的生活委员,这方面就应当自己来做。她说今天是她们学院和物理学院的人打循环场,也希望我能过去助阵。

“嗨,又没我们学院的,我过去也就是看看。”阿玲两只眼睛朝我一眨一眨的道,“真的?”

我怔了一下,其后淡言:“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

“哦,你的华哥可在里面打主力呢。”阿玲笑 *** 地说着,“都写在脸上啦。”

其实我今天没被这话题难住,毕竟主要目的不是想见他,而是想把事情和他当面说清楚,可话到了嘴边说出来又显得多余。

说到杨宇华,像是还真是个巧合,那是大一刚进校的事了。当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的行李忙着安家的时候,杨宇华帮着我搬了行李,他一直在帮同学拿啊送着的,忙得不可开交,我一入校就关注到了他,并主动要了他的 ***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学长或者是勤工俭学的学生,没想到竟是同一届的男生。兴许跟大多数女生想的一样,长得这么帅气,干这一行是亏了点。

他人很善良,这是给我的之一眼印象,之后没多久我就和他见了面,但单独出去还是不妥,我叫上了唐婉君,她在身边总让人觉得心安,那种天生的娃娃脸,可爱又诚实,让人看不到一个“慌”字,同时她的保密性又很好,所以我有时候很喜欢跟她神聊。

到大二的时候,我一直还和他联系着,他在物理系的名气想来不小,有时候在学习部工作都能听得到有关他的事,说他的物理力学汇报做的多么细致,他是个典型的学习狂。

记得大二刚开学不久,我约了唐婉君,苏玲玲,沈馨竹和华哥一起到森林公园野炊,那时正值秋季,金灿灿的落叶是秋伯伯送上的最珍贵的礼物,那个时候我发现我开始有些喜欢华哥了,也在同一时间,我看到杨宇华轻轻缕着沈馨竹遮住眼的头发,不知道心中那是份什么滋味,但我晓得那一刻的感动远远大于了嫉妒。

之后他和她走到了一起,在她痛苦的时候,他安慰她,曾经有好几次,我在路上都看见华哥背着沈馨竹把她送到车站然后回来,她因为胃绞痛,有时会吐,华哥仍是关心她,替她擦去嘴上的残渣。我想他真的是喜欢上馨竹了,那种喜欢来得并不冲动,他们的聊天我偶尔也有听过,并不是什么甜言蜜语,似乎都在围绕一个话题展开讨论,并诉说着自己的想法观点,也许真有一种情感可以用志同道合来解释。

我彻底放弃了,干脆把他当作生命中的好朋友,也许只是一个匆匆而来的过客。

到后来沈馨竹执意不跟他来往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开始恶化,必须做化疗了,我也是从那时开始照顾沈馨竹,直到最后。寝室里的人都以为我上晚自习,其实我都是在校外忙碌着,华哥有几次和我一起回来,但我们干坐着一语不发,他也许不能理解馨竹为什么一见他就打发他走,要么就发脾气乱叫,其实他不知道她的病已经严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她宁愿伤透自己,也不愿别人为她受伤而难过。

再后来,他还是来了,当买了她最喜欢的毛绒乌龟送过去时,她的呼吸已经断断续续的了。校长就这么一坐几十个小时静静地看着吊瓶上的液体缓缓滴着,头发好像也随了滴液,每滴一滴就相应的白了一根,短短的几天,他的头发花白了不少,嘴唇也已经干裂了,唯独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仍吃力的睁着,望着吊瓶。整个人憔悴的像个失去了支架的稻草人,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这时杨宇华为这个苍老的父亲倒了一杯水,可他只喝了一小口。

医院里的医生送来了几次饭都全凉了,也只有我在市里一家专门做粥的专卖店买了一些开胃粥他才喝那么两口,不知是出于谢意还是真的饿了。

我看着杨宇华细心照顾着馨竹,为她捂手,调整枕头高度。无微不至的举止一直到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我回想着往事,更感到眼前的他是那么的值得珍惜,一个男孩用情这么真,真是很难能可贵。可惜那个女主角不是我。

第三节的篮球比赛开始了,我是站在二楼的观看台上俯视着一楼的比赛。站在高处看更加清楚,每个人的球技,攻防以及犯规的动作都看得比较清楚。而我真正的重点是方便更清楚的找杨宇华,他此时正在替补席上喝着水,一饮而尽,估计是适才打得太猛,清晰的汗水印在了红底黄边的长款背心上。

真想过去给他擦擦汗,我假想着,但在付出实际行动时总有些害怕,女孩的这点羞涩在我这可真是无限放大了。还是省省心在这看看算了。

恰好看到苏玲玲正在给他们发水,我真后悔刚才应当强烈要求帮她,又错失了良机。不过心思一转,苏玲玲不是计算机学院的吗,怎么给两个队都发水?

只道她也是心好,毕竟是打友谊赛嘛,友谊之一,又不像是NBA,两队交锋,生杀予夺,比赛中的场面异常激烈,哪有给对方球员送水关怀一说。

两分钟后,他又上场了,我旁边的几个女生齐声喝道,“加油,杨宇华!”她们中有的打扮的很朴素,有的却是浓妆粉饰,听家人说从穿着就可以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但我看只要是遇见了帅男,那种差距基本可以为零。

在看台上细心观察着他,跑动的姿势灵敏快捷,投球的动作标准精确,就是偶尔带球的时候还不是很连贯,容易被人抢了去,不过必定是瑕不掩瑜。那一瞬间,我用手轻轻托着下巴,从激烈的比赛中挣脱出来,我痴痴地望着他,好像他就是一丸良药,只要看着,就能将我从痛苦中解脱出来。那一刻,他高大的背影是那么富有安全感,只要他愿意,就可以保护所有他能保护的人。

恍惚间,我发现那个背影是那么的熟悉,好像一个故人。我在想是不是前生与他有一段未了的前缘,到今世还在延续着。

做梦一般,比赛结束了,还是苏玲玲把我叫醒,“喂,钟小妹,你没事吧。”

“哦,没事”我愣了一下,好像飘荡的魂还没收回来,晕乎乎地说。

“还说没事,看得眼睛都直了,魂不守舍的。”阿玲轻轻点着我的鼻子,眯着眼笑道。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变清醒,一看场上人都快走没了。天啊,我不会真中了什么邪了吧,比完了都没回过神。不过我想要是真有一种致命的毒叫情毒,我也真愿意为一场“千古奇缘”而尝,也就不枉此生了。

怎么会有如此怪异而冲动的想法呢,我自己也不清楚,“呀,糟了。”我喊道,不顾阿玲连忙跑走了,还要和华哥道歉呢,怎么给忘了。

“喂,钟小妹!”想必阿玲此刻正一头雾水的看着我鲁莽的举动,没办法,相比之下跟异性见面的事肯定还是要紧。

第十三章 心灰意冷

气喘吁吁地,总算追上了杨宇华,他此刻正坐在国旗旁不远处的青石凳子上休息,看我来了冲我招着手。

“哎呀,今天球打得不错啊。”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率先夸起了他。

“打着玩吧。”他摆出无所谓的样子,道,“反正输了。”

我愣了一下,打了半天原来输了啊,都怪自己比赛也没太看,老想心事去了。顺着话题,我安慰道:“没事,失败是成功之母。”

“嗨,友谊赛嘛,输赢都无所谓了。”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了一句。

我连忙拿出了纸,想帮他擦去额上的汗珠,又忽然心跳加速,紧张得不敢把手伸长,递了一半,硬生生地停下了。

“谢谢啊。”他看我把餐巾纸递了过来,接过去擦了汗。

“其实……”我开了口,可我突然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说些什么。

“嗯?怎么了?”他拭着脖子上的汗液,问道。

“其实我……”那一霎那,我好想对他表白,对他说:我喜欢你!我可以代替沈馨竹来照顾你,因为你和我有共同的经历,我们会一起走下去,我只希望你和我一起聊天谈心,赏花开花谢,看日出日落,平平淡淡地一起生活着。至于什么搂搂抱抱,亲亲吻吻都可以不要,我喜欢你是真心的,不是因为你长得非常帅,而是你的心地善良,没有杂念。

可惜我终究没有说,与他交往了快3年,他始终把我当成一个朋友,我们的距离似乎总有一块巨大的玻璃挡着,他可以看见对面的我,我也同样可以细致入微的观察着他,但是却永远无法真正的交流,话题总是徘徊在肤浅的表面。

“其实,我今天到这里,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的。”我请了清嗓子,收敛了自己激动难耐的情绪,“如果不是我擅作主张,临时调动顺序,也许就不会出现那种事情了。”

“谁又能想到……”华哥把纸投向了近旁的纸篓里,说着。

“我……我看你那天很在乎演讲,所以真的对不起。”我看他听得有些心不在焉,加重了语气。

“其实比赛前我就说过,我上去就是过个场子,我也知道主席候选人已经内定了。”杨宇华掏出短裤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我注意到的是那个手机链,正是沈馨竹大二送他的生日礼物——十字绣,粉色装束的卡通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让人看上去就心疼,忽然沈馨竹的面容仿佛再次浮现在我面前,那是张消瘦的脸庞。想到短短半个月,她整整瘦了一大圈,像一个干瘪了的气球,除了皮就是骨头,她那曾经靓丽的面容,如今有的只是影子。

所谓美女配帅男,杨宇华真心待她,想来也是天经地义。

“哦,你知道?”我没想到他的消息竟也如此灵通。

“我也是听朋友说的,在比赛前武云姗就主动进出书记,主任办公室,忙这忙那,人表现得恭维。”华哥淡淡而谈,似乎这些事对他毫不重要。

“嗯,是啊。”我应道。武云姗这种事虽说很显然是在拍马屁,但聪明的人还是愿意做,因为把领导哄开心了必定有好果子吃,我也是从萧悦那里明白这个道理的。“我倒希望她能当上。”我明了地说。

“嗯?”杨宇华向我这边瞥了一眼,轻轻抚摸着那个十字绣,道:“你不是不喜欢她的霸道吗?”

的确,她的霸道让她自己在学生人群中失去了重要的票数,但是也没有什么别的毛病,再加上萧悦有意为难她,我反而还有些为她打抱不平。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天有人刻意为难她,这对她不公平。”我说,有意无意的望着那个十字绣。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那天的发言是早就准备好的?”

“不是,临场发挥罢了。”我轻描淡写地答道,“说给那些到现在还不闭嘴的人听。”

杨宇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眼神中划过一丝略微惊讶的表情,但转瞬间,又继续摆弄着手机上的挂件。“你……还是没忘啊。”他说道。

“怎么能忘?”我摇了摇头,有些生气道,“杨宇华,他们在议论你的女朋友啊,还在背后嘲笑你,你一点都不生气吗?”一想到那些背地里说这么个帅哥怎么看上了沈馨竹这个病秧子,我就有些打抱不平,我不知道是为了沈馨竹多一些,还是杨宇华多一些。

“……”杨宇华一言不发,一心把玩那个手机链。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我不想回忆那些话,只因为我不想让馨竹再听到。她也不想再听了。”

微风吹拂在他的面颊上,刘海在他额头上肆意飘荡着,宽宽的额头,有神的大眼,稍尖的下巴,完美的面容下面,却是另一种伤痛。原来是我不能理解他,而并非他不愿理睬这件事情。

终究懂他的太少。我们呆呆坐着,一语不发。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溜走了,如果可以的话那些美好的光阴,我都愿意给他,因为我认为值得,不后悔。

同一时间,学生会工作室。

待所有的人都走完了,武云姗一人有气无力的坐到了沙发上,手里的单子还是在颤抖着。虽然她早有了一种预感,担当真相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摆在她面前时,她快要要崩溃了。

今天下午于书记,吴主任单独给她开了个会,希望她能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并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毕业。她知道,辛辛苦苦拼了命地忙了一大圈,就是为了眼下这张最后的学生会主席公告单,本以为稳操胜券,但结果有如晴空霹雳,终究不是众望所归。

竟然是他!武云姗绝望地看着仿佛快要了她的命的那三个字,那原本应该写着武云姗的三个字!正在她眦目欲裂,痛不欲生的时候,吴主任仍希望她能出个大海报,将结果公布于学校。

“武云姗同学,这是宣传部的任务,希望你能有前些日子工作的热情,按时完成。”这是吴主任最后的吩咐。

像是丢了魂一般,武云姗靠在沙发上,好似干瘪的气球。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进!”武云姗不耐烦道。

“于书记在吗?”门开了个小口,一个声音传来。

“不在!”武云姗嚷嚷道,意为赶快关门走人。目光仍停留在那张不可思议的单子上。谁知,关门的声音倒没听到,随着一阵风声,门被彻底打开了。

“砰”地一声,门被拉到更大限度,撞到了门后的柜子上。

“你有什么事……”武云姗见这人不被吼声震住,没有眼色就算了,反而还变本加厉地敞开了门,正待要大骂来者,一下子又把话梗在了嗓子里。

来人除了萧悦还能有谁。

“哟,这么大的火气,谁惹你了?”萧悦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团委副书记啊。”武云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里的单子藏到了身后。

“呀,藏什么好东西呢?不给以后的合作伙伴看看?”萧悦双眼有神地笑道。

武云姗盯着她的表情,寻思了一会,道:“你来这干吗?”

萧悦仍不放过已经瞄准好的猎物,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武云姗身后的那张纸。武云姗感觉不快,道:“萧悦,现在下班了,今天的学生工作结束了,我不想和你吵,你没事就走吧。”说着向门外走去。

“哎,别心急嘛。”萧悦笑道,伸手拦住了去路,“我是想就以后合作的事和你谈谈,本来是想先和书记讨论讨论,现在你在也就一样了。”

“没什么好讨论的。”武云姗自知早晚她也会知道这件事,再瞒下去已然没有意思,干脆直截了当的说:“以后没什么好合作的,你 *** 的团委副书记,我当我的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家自扫门前雪!”

这下,萧悦倒是愣住了,虽想不到立刻上嘴的话,却显得越发得意,更理直气壮了。“不就一个学生会主席嘛,犯得着这么大的脾气吗,多伤和气。”萧悦笑着关心道,拍了拍她的肩,算作是友善的安慰。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啊!”武云姗终于激怒了,一把将萧悦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开,气冲冲地盯着她,补充说,“萧悦,你别欺人太甚,小心唇亡齿寒,你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

言毕,不回头地迈着大步离去。

“注意脚下给自己铺的路,别一不小心滑到了,再害出个什么病!”萧悦扯大了嗓门,故意说给武云姗听。

武云姗心里清楚,萧悦是在以牙还牙,反咬她一口,捂着耳朵,疾步远去。

“就这个样子还想当学生会主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学我和老师靠近乎,邯郸学步,我呸!”萧悦待她走远,啐了一口,自语道。

第十四章 心伤欲绝

五月初,结果终于公布了。

那天的公布栏是用金色纸镶的边,淡蓝色的背景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中心是用毛笔写的行楷“学生会主席公告单”几个工整的黑色大字,下面的三个字则换成了宋体——楚邵文。

与此同时,团委那边的文学社校报,头一栏写的也是学生会主席竞选的结果,顺带介绍了楚邵文所获过的奖以及一个大学当了近三年班长的他如何不畏重重困难,勇争学生会主席一职的经历。

楚邵文,我思忖着,不是竞选时坐在我旁边的那位吗,想不到竟会是他,原以为非武云姗莫属,想不到变数还真是大,从来没听说过他除了这次竞选在学生会或团委当过什么干部,这次为什么会选他?

正当我坐在寝室,拿着校报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萧悦走了过来将下巴压在我的肩上,道:“看竞选结果呢!”

我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萧悦直起了身子,清清嗓子道:“我认为这次校长真是太明智了。”

“嗯?”我略有迟疑道。

“是啊,我是听书记讲的,校长想在这一届换一种新方式,不光是干部才有机会竞选主席,普通群众能力强的,敢说敢言的也可以考虑,这不,竞选结果就是更好的证明。”萧悦娓娓道来,顺手抓走了我桌上刚洗的几粒大草莓,一个一个扔进嘴里。

我看她吃得甚是得意,也没说什么,又用“嗯”来表示我有在听。其实思绪早已飘到了沈校长那里,经历过中年丧子的他,还要恢复心态,重新工作,却是真的不容易,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好点没。

“这样做很正确,他就更会受人敬仰了,毕竟抓好群众基础最重要。而且楚邵文还是新入选的党员,可不比有些人差!”萧悦边嚼着可口的草莓,边继续大谈特谈,话语中除了赞赏校长外,想必还别有用心。

懒得琢磨她的话语了。我留意了一下桌上的小闹钟,都快十点了,许晴芳还是没有回来,想来又是和同学在外玩通宵了,到了大三,辅导员也不太管回寝早晚的事了,必定都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都能作主了。

我还是决定去自习室,拿着我的工作夹和英语材料。

“哎,你又去自习室啊?”萧悦问道。

“嗯”我认为这个字真能最简单形象地代表我的意思。

“你哑巴了呀,就会说这个字?”萧悦斜着眼冲我笑着。

我仔细看了看她,乱蓬蓬的长发,鹅蛋型略有青春痘的脸颊,恰好合身的白色真丝睡裙,唯独那副傲慢的神情有如钟表上的秒针,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每一点的变化。我真不知道我和她之间还能蹦出个什么新鲜的字眼来,在我绞尽脑汁的精心思考下,我朝她甜甜地笑了笑,张了张嘴,合上,然后点了点头,道“嗯!”扭头就走。

当我又走到熟悉的207自习室准备推门而入时,里面传来的嚎啕大哭声有如雷击,瞬间静止住了我的所有动作。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永远不变的霸道,就连哭也是如此——武云姗的声音。

等声音稍有平静,我通过门缝朝里望去,只瞧武云姗的头正靠在苏玲玲的胳臂上,一双失神的眼睛再无往日锋利的光泽,可以想象这次竞选结果对她造成的致命伤痛。

“我努力过了,真的……”武云姗阶结结巴巴道,没了咄咄逼人的底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泄式的撒娇,抱怨,“一直以为会好的,我学她,最后却是什么也没学会!”

“我懂,云姗,我都看得见。”苏玲玲劝着她,眼睛似乎也有些发红。

“他们说我凶,说我霸道,那萧悦呢?为什么别人不说她?她一直在装,装什么正人君子!”武云姗呜咽道,“我知道我有错,但我怕啊,我一旦示软,别人就会压在我头上,我是嘴硬不饶人,但我从没有利用过别人,害过别人啊。”

“云姗,我明白,会有人看得到的,会的。”苏玲玲一只手慢慢拍打着她的背,一只手揉着眼睛。

“为什么不选我啊,我明明比他多两票的,这是为什么啊!”武云姗哭着,声音真的可以用“哀鸿遍野”来形容,过道里时不时回荡着一种深深的哀愁。如泣如诉地说着一段伤心的往事。

在那段时间里,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萦绕在我脑海里的困惑似乎慢慢揭开了它久违的面纱,但我知道,当我深陷其中的时候,我对一个人的认知会是有多大的偏差。

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了再听下去的信心,我担心太多的忧伤会使我越来越害怕我此刻正在接触的人和事,我恐慌迟早有一天我终究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去做一些错事。也许它们本身是对的,但在局外人看来,这件事本身没错,错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本不该做这件事的人。(过渡段,核心段)

我选择了另一个较远的自习室坐下,静静地看着曾经的工作资料,想当年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激情四射,青春的汗水挥洒在一片自己认为很美的绿草坪上,那时的活力,那时的豪放,也就随着这首青春之歌的结束,从记忆中渐渐抹去了。

等待着上面的批示也有近两个星期了,辞职信到底有没个着落一直让我心神不定,我不晓得现在在学习部这个位置上呆着是不是多余,该是放手的时候了,我打了 *** 给学习部副部,当晚将所有资料交与了他。

“无官一身轻”这话一点不假,正好空空脑子,免得让自己那么辛苦,有过程就够了,结果有那么重要吗。

当我回到寝室,又听到萧悦在说调职的事情,前不久听她说唐婉君当得好好的影视戏剧社社长,突然说撒手不干了,这让她甚是头疼,听她说是婉君觉着压力大,服装设计和灯光舞台都很难找齐人手,而且最主要的是体力透支,身体本来就有病,所以就想休息。我心中倒是认为此举是很明智,也不知道是谁给她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像她那样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在这么个有心计的人手下干事,迟早有一天会受到委屈。长痛不如短痛。

“唉,就这么定吧,程辉,有句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看就让李楠楠当吧,她有这方面天赋。”萧悦在 *** 里和程辉讨论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反复掂量着这句话,想着,难道新的来了,不会再走?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就试一试呗,有啥不行的?”萧悦脸色一变,阴着个脸急道,“难不成我们的活动都停滞不前?难不成我们干等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再说一遍!李楠楠是个更佳的人选,她那个人我早就看好了,要不是唐婉君先到一步……”

*** 那边传来了“是,是,知道了”的声音。

“哦,呵呵,就是嘛,同意就好办,你去安排一下,跟秘书处那边也吱一声,还有外联部的资金流动去向,也告诉他们不必多管了,冯浩笛自有方法,快去吧!”萧悦高兴地放下 *** ,又搞定了一个完美的任务,她安排的事每次最终都能按她的路子妥协办好,果真是很有领导才能,足智多谋。

不知道后来她又打了多少个 *** 安排属下的工作,我的头已经靠到了最踏实,最温暖,真正属于我的枕头上,呼呼睡去。

第十五章 心领神会

从第二天早上一开机,就不断有秘书处的人给我打 *** ,发短信,说是下午校学生会要开大会,让我准时参加。我犹豫了很久,还是要去一下最为合适,尽管我已经坚定了不干的信念。

会议开始了,照往常仍是由新上任的领导干部发言。看到楚邵文神清气爽,蓬松的小分头,飘逸的斜刘海,明澈的双眸,微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干净的脸庞以及甜蜜的微笑,配之红白色的格子上衣和深蓝色的牛仔裤,给人的感觉很整洁,利索。可惜还是比华哥欠了点什么,我托着腮研究着。不过话说他给我的印象总不是这样,仿佛与他相配的应当是黑色的紧身衣,似乎演个夜行盗侠翻墙走避,劫富济贫的角色更符合他那种洒脱自如,特立独行,玩世不恭的风格。

“各位在座的领导,老师,同学大家下午好,我很荣幸也很高兴能站在这个位置上讲话。”楚邵文声音虽不如武云姗嗓音那样宏厚,但清脆的声音却仍富有很强的号召力。

“也许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竞选学生会主席的最终结果是我,其实之一时间我跟大家的感受是一样的。我对自己并没有十成的把握能稳操胜券,但一直有十成的信心。”楚邵文并没有升高语气,而是用音调的变化来调整所表达的感情,曾听补习班的日语老师讲过,这是演讲中最难掌握但最有号召力的表达方式。这个时候,我留意到他朝我这边特意笑了一下,“众所周知,学生会主席一职是个重担子,尤其对一个没有在学生会工作过的人来说,首先感谢各位在坐领导对我的信任,同学对我的大力支持,我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我的个人能力,今天是新上任的我之一次在这里做学生会动员大会,我想引用章太炎先生经典语录中的一句话‘大独必群,不群非独也。’不做孤芳自赏的孤独者。

这里的独不是所谓的优哉游哉的‘独善其身’的‘独’,而是在一个群体中有独立人格的‘大独’,举一个实际的例子,项羽和刘邦打天下,为什么一个武艺高强,英俊潇洒的人却败给了一个市井无赖?经分析,不难发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他的‘大独’理想是建立在‘群’之外的,而时势造英雄的刘邦是靠着群体的力量一步步走向真正意义上的‘大独’,获取了最后的胜利。”

楚邵文一一道来,这番话语有心的人不难听出其中的用意,是希望在座的各位要真正意义上的去理解群体的力量所在,他用这样别出心裁的方法进行描述,博得了不少人的连连点头,同时如果更深层次的反复推敲,也是说给看不上他这个小角色能担当如此大任的人来听的,一箭双雕,好智慧的方法。

“我想说一个群体的凝聚力非常重要,而我能担当此重任必定不负众望,力争上游,‘兼容并包,纳取异见,见人之长,容人之短’正是蔡元培先生的所作所为教会我的。

我们都是平常人,要互相尊重,互相学习。好为人师是很不好的,要摒弃。作为学生会主席并且是党员的我,定会和大家共同合作,努力把工作做得更好,更漂亮,来回报大家对我的大力支持,谢谢。”

整场演讲下来,语句清晰连贯,流畅自如,让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确是当之无愧的,我有些想看看武云姗听完这次演讲后的表情。可惜始终没有看到她本人。

接下来就是每个部部长上去发言,我把责任一并推到了副部身上,对于我的这一行为,吴主任没有任何表情的转身看着我,而我则惭愧地低下了头。

直到校长做最后的总结发言,我还是一直低着头,在下面搓着手,不敢再抬起。

退场的时候,我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钟颖同学,请随意。”沈校长笑着将手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指,我很快会意,坐下了。

沈校长拿着一个木椅移到我跟前,对视着我坐了下来。他两手交叉抱拳,习惯性的放在了两腿之间。

他凝视着我,笑着问道:“为什么要放弃?”

“老师,我真的不想干了,我想休息。”我仍旧低着头,仿佛头上放着个千斤顶,压得我永远无法抬起。“我辜负了你们的希望,我……”我努力想解释什么,可只是闭上了眼睛,没有多加言语。

在他面前,我好想告诉他我的遭遇,我所观察到的周围的一切勾心斗角,争权夺势,我想他都经历过,会懂,会理解,会设身处地的给我讲道理。不知道为何,面对如此仁慈的父亲,我有一种莫大的安全感,那流露出的不只是师生情,而是一种淡淡的情亲,我恍然间想把他当作亲人,亦或是干爹,因为他的真,他的诚,他对沈馨竹的爱,这是所有人在知道真相前都难以理解的。但他对她的爱始终不减,这种感情长久到不能再长久,延续到不能再延续。

“不要这么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不成理由。”校长一语道破我的心思,一股暖流直淌入我心窝,我又开始搓动两手,过于静止似乎不符合我此刻激动的心情。

“钟颖同学,我想给你说个故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校长问道。

我点头如捣蒜,沈校长在沈馨竹开始住院的时候,就拿着故事会,天天给她念故事听,少的时候三四篇文章,多的时候则是十几篇,讲得绘声绘色,感人至极,令人难忘。

“说是古代有这么一个书生,学习很努力,就是考不上秀才,年龄大了,也就娶了老婆生了孩子,生活一直很窘迫。

有一天,书生执意要去外面求学,远走他乡。他对妻子说要等他回来,妻子看他心意已决,并没留他,就让他去了。

之后,他翻山越岭,总算到了求学的的地方,他在那一呆就是二十个春秋。

待他正要学业有成时,一颗急于回去见他的妻子心却硬生生止住了他的课程。他最终不听劝,执意要回。

教书先生眼见留他不得,就送了他三句话,那三句话是这样说的。”

我看到沈校长做起了手势,一手高,一手低,高的那只平行摆动,低的那只在下方做出捏拽的动作,也随着高的那只平动着,我琢磨着他的动作,渐渐明白他是在做一个古代文人一手捧书,由于古代都是长袖口,所以另一手就将袖口往下按,生怕衣袖遮住了文字。

沈校长正襟危坐,道:“之一句是:走大道,不要走小道;第二句是: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管别人做什么;第三句是:凡事三思而后行。”

“书生不明其意,只是憨憨点头意为我会记住。随后,就头也不回的急匆匆地往回赶。

谁知当天艳阳高照,热气腾腾,漫长的山路看不着头,书生听一农夫说这里有条捷径,就是很少有人走,只要翻山头就行,最快捷。书生有些心动,但突然想到了教书老先生的劝告,还是绕远道而行,结果到傍晚才赶到住宿的客栈,正当他埋怨自己为何不走捷径时,上菜的小二冲他连连摇手,道:‘使不得,山上豺狼猛虎无数,昨天几个胆大的壮汉又从山上台下一具尸体,被咬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啊。”

沈校长吃惊地摇了摇头,是学书生的表情,“那个书生一听,才知道是老师救了他一命啊。

当晚,正待他要睡个安稳觉好第二天赶路时,屋子外面传来了打斗声,哭喊声,响成一片,当他想开门一探究竟时,又想到了先生说的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管别人做什么。他果真乖乖的回去睡觉,什么也不管了。第二天早上起床,他一开门,那个场面真把书生吓破了胆,一地的鲜血,凡是敞着门的屋子里的人全部被杀,无一活口。

书生吓得屁滚尿流直往客栈外面冲,到门口看到店里老板左手捂着血肉模糊的右臂道:‘聪明人啊,你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昨天来了一个杀人疯子,杀人不眨眼,只要是在他视线内的,他全部都杀了,那些开着门看热闹的人一个也没活下来啊,幸好我老跑得快,要么就被活活剁成肉酱了!”

“唉,太惨了。”沈校长也跟着叹口气,继续说着,我越发觉得他亲切了,慢慢地眼神跟着他的动作走着,搓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心听着他的故事。

“那个书生经历了两重灾难后,也就渐渐会意了老者的用心良苦,其后他经历千辛万苦,总算到了家门口,待他正要敲门时,里面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啊!”我有些惊讶,也为书生的命运感到惋惜。

校长皱着眉头,道:“他当时在家门口找到了一把宰牲口用的屠刀,很想破门而入,杀了那个男人!”

我点了点头,也能理解书生的痛苦,那种冲动我也有过。

“但他突然将行为止住了,因为他又想起了第三句话,凡事三思而后行。”校长将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我注意观察着他,发现他的头发真的又变白了,白中掺着的是不多的黑发,而那舒缓了的眉头,依旧是皱纹四起,我不知不觉想到了我的家人,一年多没回去过了,他们的身体还健康吗,降压药还在继续吃吗,白头发多了几根,我帮他们一根一根拔啊……

看着校长和蔼可亲的说着故事,我想如果我是沈馨竹,他会有多高兴,但我知道一个人永远取代不了另一个人,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我微微想抽泣了,泪水又想淌下来,我连忙把头仰向天花板,不让泪落下来。

校长见状,只以为我是被故事感动,浅浅笑道:“别着急,结局是好的,那书生丢掉了刀子,心平气和地推开了门,妻子颤抖的双手摸着久违的丈夫的脸庞,激动得大喊道:‘儿子,快过来,你的亲爹回来了!’原来那个男人是他更爱的儿子!他差一点杀了他更爱的人。是那句话救了他!”

校长话说至此,声音也哽咽了,甚至于我可以看到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深深凹陷的眼睛中荡漾着伤心的泪。让人看得心碎。

“他们家人幸福的团聚了,但不多时,书生再次与家人饯行,他要完成他的学业,让家人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伟大的妻子再次同意了,然后他又走了……”

校长的泪就那么顺着鼻翼两侧流淌了下来,声音也压得很低很沉,如果可以,我愿与他分担这份忧伤,他不是在单纯的讲故事,而是穿插的将他的往事切入其中,那份伤,我相信我懂。

“但,但结局是好的,那个书生功成名就,金榜题名!一家人终于在最后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这就是结局。”校长顺着鼻梁抹去了眼泪,快速地将故事收了尾。我知道这个故事本身不应当是这样的……

“沈校长……”我努力克制住这该死的眼泪,咬了咬唇道:“你的故事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所讲述的三个故事中,我明白前两个我都可以经过奋斗做到,而最后一个“凡事三思而后行”,我却独独不能领会它所包含的道理。如今听了他的循循善诱,我不禁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

看着沈校长又沉静下来,又回到了那种悲伤之中,我深感惋惜自己真的没能力去安慰一个最想最应该安慰的人,也许换了别人我会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但对于这个我生命中重要的引导者而言,一向把他看得很高,很大,很威风,无所不能的我,又如何能想到天也有会塌下来的一刻。

有时我在想,最敬仰的人倒下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帮哪怕一小点忙,但当我觉悟时,我发现我唯独能做的只有陪他一同沉默。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

“回去吧……”这回换成沈校长低下头了。他用张开的双手捂住了脸,手上满是苍老的皱痕,有些发白的指尖紧紧扣着额上的头发,想尽可能地把他的头埋进去,不让别人看见他那伤心欲绝的表情。那隐约听到的是极轻极细的呜咽声。一个父亲发自内心的伤痛,被内疚,自责,无奈深深的埋藏着的痛楚。

我不清楚我的泪是什么时候将衣服染湿这么一大片的,终于能体会到白居易“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诗句中的意境了。原来经历过的,才会真正心领神会。

我站了起来,稳住脚步走向出口。

“钟颖,谢谢你……”校长突然脱口而出。

泪如泉涌,已经泣不成声的我捂住了嘴,猛冲了出去。

那一霎那,我紧紧握住了手机,那是发给副部长的短信。——我要重新工作。

第十六章 心服口服

之后这几天总是不自觉的徘徊在学校一条幽静的小路上,耳边萦绕着的还是那句话,“钟颖,谢谢你……”

像是老天突如其来送给我了一份最真挚的礼物,反而让我不知该如何安置。我知道这份礼物的意义远在我能理解的范围之上。但我明白其中的蕴含着真情,真诚,真切。

抬头看天,又是落暮时分,不知是巧合还是时光就是这么匆匆。

那抹夕阳红,看上去如若喝醉了的美人儿红晕的脸庞,好美。

我缓缓蹲下了身子,脚下的小草随风招摇,我有心拔了一颗新开的蒲公英,吹着她头冠上白色的绒球,眼前点点白星,如冬季里的雪绒花,自由自在地飘舞着,要是人生就如这白色的绒球一样无拘无束,随遇而安,尽管尘埃总会落定,但只要曾经拥有就够了,又何必一定要天长地久永不放手呢?

正当我玩弄着手中的蒲公英,“咔嚓”一个照相的声音使我一下子从梦幻的思想中清醒过来。

我一抬头,一个身影已背对着我向远处走去。我极目张望,渴望看到的是我心目中的那个白马王子,但很快我发现是我错了。

那一秒,我才清楚察觉到那个人不是杨宇华,而是楚邵文。在那个依稀熟悉的背影中,他比华哥所欠缺的东西总算被我找到了,是身高的差距。虽然很微小,但就是那身影的一点点的不相似,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却就是大不一样了,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在爱情的世界里就是这样,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纵使是极不情愿,我还是追了上去,指了指他的手机道:“请把照片删掉。”

楚邵文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回答道:“我在拍景,没在拍你。”

我看他回答得很理所当然,仍是不信,把手机抢了过去仔细地翻看着所有的相片夹,把他的照片翻查了个一清二楚,果真照片里全都是些花花草草,唯一让我看到的那张所谓“隐私”的照片是一只手轻捏着蒲公英的动作,照片里地上的蒲公英是那么的淡雅,美丽,可惜我手中的那个却光秃秃的只露着个脑袋,像是被拔光鸡毛剃掉鸡冠的鸡头。

“都审查完了吗?”楚邵文两手塞在口袋里,点着脚,笑道。

我不得不承认他并没有在 *** ,可心中还是不服气,本来愉悦的赏景心情被他搞得一团糟,便回了他一句:“好端端的景不拍,拍这个干吗?”

楚邵文笑了笑,道:“我正为学生会宣传部的主题‘无可奈何花落去’寻找合适的图片呢,我看这个效果不错,顺便拍了下来。”

我没想到他还这么有心,故意难为他问道:“你是学生会主席,宣传部打杂的工作怎么跑到你身上来了?”

“我乐意。”楚邵文简洁的回答道。我总觉得下面还有半句“关你屁事”没说出口。

刚刚被他细致打动了一点的我,立刻没了兴趣,将手机塞在他手里,掉头就走。

“我乐意请你吃饭,来不?”我刚迈开半步,一只脚又缓缓收回,他这不是明摆着在耍我,拿我开心来着?。气得都想扁他一顿,转瞬又想既然是他请客吃饭,肯定不是随口道来,况且此人行事光明磊落,去的话应当不会吃亏,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我真没想到他会把我带到一个这么“好”的地方,堪称奇迹。原以为行事潇洒,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的他回带我来一个比较浪漫的,适宜谈工作的咖啡厅之类的地方,没想到的是,他竟会选择一个这么破烂的馆子!那是后街的一个叫美食城的地方,可惜还要往后走,拐了几个弯才到的一个饺子馆,说实话在校学习生活快三年了,我从没来过这里吃饭。

周围都是基本是断壁残垣,有一面黑里透白的墙上模糊用红笔写了个大大的“拆”字,这里的人还是不少,但吃饭的对象大多是衣衫褴褛的民工和抱小孩的妇女,偶尔也能见到几个学生。

“在这吃?”我有些惊讶地问道。看着木头桌上飞的大苍蝇和地上偶尔会出没的小强,有些许厌恶和责备之情。

“嗯。坐吧。”他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过了一会,刚出锅的两盘饺子上来了,别说这香喷喷的味平生还真有种想吃的欲望。我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放入口中,细嚼慢咽,皮薄肉多,油味适中,味道果真不错。

“这是纯正的农家手艺。”言语间,楚邵文已经吃了六七个,只见他的大嘴一张一合的吃得甚是痛快,我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禁感叹道:他的吃相还真难看。

也许是受周围环境的影响,我的胃口慢慢变小了,干脆把胳臂肘支在桌面上,头顺势靠在手腕上,看着他的狼吞虎咽。他在我的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完全毁灭了。

他见状,也放慢了速度,擦了擦嘴,对我说:“你觉得杨宇华和我谁更帅一点。”

万万没想到他会以这个做聊天的开头,我亏得没吃东西,否则肯定噎着。

我细细考虑了一下说话的方式,道:“你觉着呢?”

他放下了筷子,此刻他已经胜利地干完了一盘饺子,而我那一盘却是几乎没动。

“我觉得啊,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楚邵文脱口而出,又擦了擦嘴。

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跟我想的一样,但在还没确定谁在天上之前,我还是不敢自作主张。我好奇的追问道:“那么你觉着谁在天上呢?”

“肯定是他喽!众星捧月。”楚邵文耸耸肩,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来他还是蛮有自知之明的,我只是微笑,并不表态。

“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哪门子神仙。”楚邵文又加了一句。

我脸上的笑容凝结了,对于他回答中的浓浓醋味表示强烈的不满,道:“楚邵文,你……”转念又想,这里是他的地盘,周围的情况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说话还是谨慎走为上策,我换了个角度,又道:“你觉着吃饺子所蘸的这个醋,味道重不重啊?”

楚邵文看着我,挑起筷子一根指着盘里的醋,另一根指着我盘里的饺子道:“打个比方,男人是醋,女人就是这盘饺子,这醋味越重,饺子吃起来才越香啊。”

我听这话说得有些轻佻,摇头表示不是很赞同。

楚邵文似乎也没怎么看我,继续说:“就拿前不久的‘表白门’事情来说,那男生完全可以用一枝玫瑰表示真情,但偏偏用了几十捆玫瑰,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说明浓浓的爱意。

可叹的是情却不是那么真,玫瑰虽多,味道虽浓,却浓不过更实在的醋味。”

我恍惚间明白了他是在暗喻,他实则在揭露“表白门”的真正意图。我也是后来才听别人说起过的,那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表白。那天表白的男生其实是从国外赶回来的,是个国外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他回来的真正缘由是因为她女朋友喜欢上了别人,在结束了浪漫的宣言之后,他对全场的人说:“我是来自外国高级大学的研究生,我所爱的女生,有什么人敢跟我争?”

其意义显而易见,他在剥夺那个女生的人生自由权,他的一番真言到最后露出了马脚,浓浓的醋味使得场面从浪漫变为了无趣的你争我夺,甚是讽刺。

我为他的话语深表佩服,在思维上,他确实有超人之处,联想能力之广,分析能力之强,的确是相当成熟,可是唯独遗憾的是他的爱情观太过幼稚,怎会选择一个这么破烂的地方作为初次的“约会”?

“那么你觉得玫瑰多好还是少好?”我就着话题,选择了另一个角度,饶有兴趣地问着。

“如果我能找到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愿意从批发市场买一大捆玫瑰相赠。”楚邵文脱口而出,表情极为坦荡,似乎就是在说给我听。

批发市场……我哭笑不得想着这个买花地点。楚邵文,也许只有你能在“约会”的时候说出这种话,当女朋友是廉价品啊。你做人还真是实在。

可以说,我对他的话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这时他的 *** 响了,“哦,我马上过去开会。”

楚邵文放下 *** ,冲我笑了笑,道:“学生会那边有事,我先过去了。你先吃,别浪费了,嘿嘿。”不等我开口,他结了帐匆匆走了。

我一个人六神无主的坐在那,眼睁睁地看他走了,楚邵文,我恨死你了,拉我到这么个鬼地方,你说走就走,我怎么办?我本想跟他一同走,但又碍于面子,又不是女朋友,更不是跟屁虫,干嘛非跟他走不可?

正当我担心的时候,一个中年人坐到了我对面,他看上去五十有余,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目光正有神地看着我,我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像电视剧里描述的一样,这是一个圈套,吃的饭里是不是已经下了药,眼前的这个男的是不是心怀不轨?

我越发有些后怕了,因为那个中年男的得意的看着我点了点头,完了,我想,看来我妈说的是对的,这种僻静的地方确实不应当来,太危险,况且他那么结实,肯定是干买卖这一行的,八成是要被卖了做别人的媳妇,要么就是被拉到哪个歌舞厅……

我终于坐不住起了身,大跨步向外走去。

“小姑娘,等等。”我确信是从那个中年男子口中发出的声音。我握紧了拳头,打算趁他触碰我的一瞬间给他眼睛上一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前面的小道冲去,大喊救命,实在不行就看有没有什么尖锐的物品,来以死保持自己的冰清玉洁的身体,可要万一他们人多怎么办,那个人如果是个引子怎么办啊……

我正愁眉苦脸时,一只手已经蔓延到了我的左肩,我右手猛然转身直击背后的影,然后抽出左手欲要再打。

只见对方拆招也是急快,还是个武功高手!

我慌乱中寻思着自己原来上体育课学的几招太极里的“野马分鬃”“白鹤晾翅”什么的能不能派上用场,可惜学艺不精,万一对方一个小擒拿手袭来抵挡不住该怎么办?太极这套以柔克刚真的可以诱敌致胜吗?但就算死,我也要先杀出一条血路来!我正自思忖着。右手已经被对方牢牢抓住。

完了,2012,我想。

“打得倒挺卖力,就是方法有些问题。”那个人道,松开了我的手。

哦,原来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我松了一口气,但似乎还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似疑非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人。

那个人也同样狐疑地看着我,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感觉好像脑袋里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运转得极为不正常。

“哦,呵呵,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刚才和你一块的那个学生的老板,他在我这一直打工。”那人仿佛看出了些端倪,连忙解释道,“他拜托我把你送出去,因为他知道你对这条路不是很熟悉。”

就这样,我晕晕乎乎地跟着他出去了,如果那会再出个什么岔子,我就真的连自我保护的力气都没有了。

头又开始莫名的疼痛了,感觉像是万蚁钻心,这种病,只要神经过于紧张就发作,一发而不可收拾。

楚邵文,我对你的安排真是心服口服,佩服到家了!

第十七章 心力交瘁

回到了安静的寝室,本想先休息一下,结果看到乱糟糟的地面,杂乱无章的房间。我的头疼病又犯了。

地恐怕已有两个多星期没人拖了,尤其是房间中心那块公共过道,简直就是像被雨天泥地里的大型拖拉机碾过一样,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看着前天我刚倒过垃圾的簸箕里又堆成了一座小山,果皮,零食渣,好像还为了特意装饰一下,周围撒了一圈的瓜子皮,上面当然还少不了小蝇子来回盘旋,让人真有种想吐的感觉。

估计是萧悦这两天忙,连自己的位置底下都来不及收拾,一只灰溜溜的小强从她新买的高跟鞋里探出了两根须,看来光临本鞋已久。

我赶忙打开了窗户透了气,让异味迅速消失,又用扫把收拾住了小强,总之,当 *** 得起劲时,萧悦回来了。

“呼呼,累死我了,又要主持会议又写这么多文件,还让不让人休息了,真是的。”萧悦嚷嚷道,我听出来心情是不怎么好。

“喂,我这你也扫一下,别光顾着自己的位置。”她用命令的口气说道,接着脱下她的布鞋,穿上了那双高跟鞋。

我那时看着她的样子,真是后悔,不应该把小强过早的干掉,让她也尝尝苦头。

“哎呀,还是蛮合脚的,你看漂亮不?”萧悦把高跟鞋伸到了我跟前,此刻的我正在低着头扫着地,没有理会。

“你快看看!”她将脚尖再向上移了移,大约还有十厘米就可以踢到我脑袋上了。我忍住了心中翻腾的怒火,假意笑着,道:“好看,真合脚。”

我不知道此时我的举止是不是太窝囊,太卑躬屈膝,但我坚信她的嚣张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如果报应迟迟不来,那么我就首当其冲!

“帮我照相!”萧悦笑吟吟地说着,停止了我手中的活,将我的扫帚扔在一旁。

“好。”我看着手上就突然没了的扫帚,也就没再拾起,脸上极力做着笑的表情,拿着她塞在我手里的照相机,给她照着相。

“这张角度不好,重照一份”

“这一张脸照得太大了,不合适”

“这张光线太暗,不行!”

全都是萧悦的意见,我一一遵从她的旨意,奴颜婢膝地小心伺候着她。必定是一个寝室的,何况住了那么久,我想,她不能理解我,我应当大度点不和她计较。

“啊,雪凌,你的照相水平真是越来越好了,回头发给他,他肯定会很高兴!”萧悦笑着说,我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她的男朋友。

她男朋友是个军人,人长得很精明,我偶尔在她的相册里有看到过。她很得意地说军人的命不同于普通当兵的,升职会很快。

我就那么又很自觉地拿着扫帚继续干着活,像一只勤快的耕地牛,被主人抽了鞭子后,还在乖乖的犁着地。

扫完,拖完,宿舍变得整齐了。明媚的阳光和新鲜的混杂着泥土香味的空气,使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我静静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床上,揉着两旁的太阳穴。别说这头疼还真让人难受。

正待休息,学习部部员来到我们寝,刚欲说些什么,忽然看见萧悦在,立刻向门外指了指,我点点头会意,立刻就出去。

原来是楚邵文说的“益智大比拼”的活动一事。

前天的干部培训大会上,他就提及过此事,希望我能和几个部长沟通商量一下,一起合作,将初赛,复赛和决赛的整体构想的初步方案给与他。

这是一场大型的组织活动,而对于这个重任,楚邵文想让学习部担当主要的角色。

不得不承认,那场竞选演讲的震慑力的却使我在学生会里的人气度一下上去,很多人都对我另眼相看,而这“看”的方式则各有不同。但小心应付,处事圆滑,不要得罪人终归是好的,这是我在官场里切身体会到的,但想要更恰如其分地使用它们,是需要更多的思考和经验才行。

部员说主持人的事到现在还没有妥协,文艺部是希望李楠楠能上,她口才好,再加之英语口语也是相当厉害,如果活动中有“英语对对碰”之类的环节,她的主持一定会大受欢迎,但李楠楠现在又是团委的人,不方便“借”。

我也能明白她口中的这个“借”,俗话说礼尚往来,萧悦不会那么小气,她肯定会“借”人,这是没得说的,但之后她就会加倍地从“借”她东西的人那里不断地索取,如果索取的那方由于实力原因没有“借”的能力,那么她就威胁他们做别的更难办的事予以所谓的补偿。这种伎俩当真是聪明过人,运筹帷幄之间,不容小觑。

我突然就想到了原影视戏剧社社长唐婉君,这段时间除了上课也没再见她,对她而言可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况且她辞去了职务,也不受什么团委,学生会的支配,我想她的行为应当会更自由一些。

我对部员说我心中有了不错的人选后,她就放心地离去了,必定主要人选还是由我来定,每次的决策必须要果断且正确,否则事情就会一败涂地。

当天晚上,我在水房看见唐婉君正洗着一盆的衣服,听着mp3,还哼着小曲。她那胖乎乎的粉里透红的圆脸,可爱至极,甚是招人喜欢。

“嘿,欢乐豆。”我叫了她两声,她才摘下耳机应了我一声。

“跟你商量个事,你想不想风光一下?”我用调侃的方式问道。

“呵呵,不了。”唐婉君看了看我,勉强地笑了一下,道,“谢谢你,我相信还有更合适的人选。”接着她转过头仔细洗着衣领。

我愣了片刻,没想到她那么一个平时爱展现自我的人变得竟如此安静。这来得太突然,让我不禁问了一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唐婉君又看了看我,那表情充满着质疑,两眼呆呆地望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我所期盼的答案终究又消失了。她说没事,不要再问了。

往日的温情,此刻荡然无存。想着她前一刻还拍着我的手安慰着,天大的事也不怕,你还有我。而后一时她的话是那么的生硬,活生生地把嘴边的话硬吞了回去。

“婉君,有什么话对我讲就好,不要瞒我啊。”我走过去,轻按着她的臂膀。

“真没什么,你不要再问了,好吗。”唐婉君将衣领搓揉得更狠了,我看得出,衣领本身并不是很脏。

“有谁欺负了你,我一定会教训他!”我双手抱拳,摆出一副揍人的架势,唐婉君只是莞尔一笑,权当没看见。

终于,她还是没有动摇,只说了句“你帮不了我”就再也不理我了。我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事给了欢乐豆这么大的创伤,连作为我这个大姐的好朋友都只字不提。我摇了摇头,说了些家常话,看她终究没有听进去,也就无趣地走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调集各方资料,进行汇总,写出了大致流程。

一晚,就在我将收笔时,许晴芳有些花容失色地回来了,她说萧悦心情很不好。我摇了摇头,不做理会,住了这么久,她心情不好后的大发雷霆又不是没见识过。

她见我在写稿,自知无趣,回到了座位上,试着新买的超短裙,她喜欢这种刚过 *** 的短裙,因为穿上去刚好可以将她的翘臀展现得淋漓尽致,会很性感。

“气死我了,那个楚邵文,怎么会把好端端的李桐给整下去?”萧悦怒火冲天地回来了,她开门连带的风声让人都能听得见,关门的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我停住了笔,向她瞥了一眼道:“萧悦,学生会做的事情都是会和老师那边商量的。”

萧悦瞪了我一眼,道:“又不是说不是!你的意思是我做事就不和上级沟通?”

看她怒气冲冲,摆出完全要吵架的样子,我就只好权当刚才的话作废,耸了耸肩,停着的笔又动了起来。

李桐的确是一个挺能干的干部,但被撤下去也是迟早的事,因为他在团委也干过,在学生会也干过,脚踏两只船,得罪了船头还是船尾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再加之前不久的学生会主席竞选上的谎话,也使人群中对他的作为有所想法,显然都是对他不利的。

萧悦见宿舍两人都不怎么搭理,又换了个话题道:“学生会天天海报满天飞,而我们这宣传部部长又不想干了,说什么官场太黑暗,他难道不知道从中学到了点什么吗?以后走向社会了,那他还辞职不成?哼,还是个男生,以后怎么养家糊口?”

我听她语气,暗中发笑:有你在,更黑暗。

“还有,他不能就想点向上的,不想想看校长,老师怎样器重他,看准他,反倒好,撒手不干就罢了,还说了个那么样的话,真是吃饱了撑着了,不知好歹的东西!”萧悦得嘴不饶人,我越看倒有点像是泼妇骂街。

况且这也是实话,至少我是从外界的群众中听到的心声。

“消消气,来,我给你倒杯水。”许晴芳给她斟满水,慢慢用手缕着她的背。

萧悦坐回到椅子上还在嘀咕,对她的关怀视若无睹。

而我,则是边写边不住地摇头轻叹。

就这样很快到了该熄灯的时候,眼看着忙碌的一天又要匆匆过去的时候,唐婉君敲了敲门,进来了。

“雪凌啊,我想和你出去聊聊。”唐婉君到我跟前,小声说道。

可惜纵是声音很细,连张老师那么敏锐的耳朵都听不见的话语,依旧被萧悦抓住了,她插嘴道:“都是一个班的,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带我欲开口时,唐婉君先我一步道:“这是我们俩的隐私,不要问了,好吗?”语气温和中略有刚性。

“我就是随便问问,又没有非要听的意思。”萧悦斜嘴笑道,她此刻躺在床上,敲着二郎腿,手里拿了本杂志,悠哉游哉道。

我拽了拽唐婉君的袖子,看她的脸色有些阴沉,略有些担心。

“我讲吓死人的鬼故事给你听,听不?”唐婉君甩开了我的袖子,将脖子向上抬起,两眼正视她道。

“好啊,我最喜欢听鬼故事了,你给我讲吧!”萧悦索性放下了手中的书刊,回了她一句。

看来我的担心是对的,唐婉君此时掉着个脸,眼里已然积满了泪水,就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冷静,我连忙拉着她往门口走,可时间还是晚了一步……

“好啊,我和她讲男女 *** 之事,你听不?”唐婉君回了一句,冲她笑着说。

“不胜荣幸,愿闻其详。”萧悦嘿嘿地盯着她看,没有一点脸红。

“好啊,我……我现在就说给你听,你想知道什么?”唐婉君怒气凶凶,声音颤抖道。

“是你在讲故事,又不是我。”萧悦声音依旧很平静,笑嘻嘻地望着她,表情像是在看一个空中杂技演员怎么从高空摔下来的。

“再者,你具体想讲哪个部位啊,当然我可以给你提点建议呢!”萧悦逗着她,激她道。

我看出了在这点上唐婉君决计不是她的对手,我抱着她的腰,使劲往后拖着。

“好,我就给你讲讲……”唐婉君泪水流在了我的胳膊上,欲要再反驳的她,被我牢牢捆住,带了出去。

出了门,萧悦又多追加了一句:“我是想这种事早晚要知道的,雪凌,你何必不让她说出来呢?”

唐婉君把气统统都撒在了我身上,拍打着我的胳臂,脚也乱蹬着,但我的手却牢牢固定住了她,任凭她再打再骂再不甘心,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再和萧悦争什么,她现在这个样子,再回去,只能吃亏。这一点,我是懂的。

第十八章 心死如灰

我拉着唐婉君到了宿舍楼过道,两人坐在楼梯上,谁也没有说话。因为一切要等到唐婉君把大把大把的泪水止住,才能正式开始聊天。

“婉君,到底怎么了?”想到平时做事沉稳的她当时会那么沉不住气,我登时有些蒙了,幸好我的反应快了一步,否则就是一场口水战,而败下阵来的肯定是唐婉君。

“没什么。”唐婉君回了一句。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因为她用了我的口头禅,而我那个的经典意思就是“没啥大事,你就别问了,赶快闭嘴!”所以我禁不住会那方面去想。因此我就闭嘴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唐婉君见我不说话,估计是心里有些着急,道:“你可想听一个故事?”

我点了点头,因为我知道她叫我出来的目的就想让我听这个“故事”。

“有一个‘脑残’的人,闲着没事干发了条短信,结果被视为‘不法分子’。还有一个人,是那个‘脑残’人的上司。她收到了那条短信,害怕自己也成为‘不法分子’那一类的人,就赶紧把给她发短信的人的手机拿走,给一个大Boss级的人看,大Boss级的人一看,就批准了,说她干得好,及时将发短信的罪魁祸首找了出来,因此她就顺理成章地受到表扬。

那个‘脑残’的‘傻货’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被抓去严刑拷问短信来由以及让她老实交代不法行为的图谋所在,那个‘脑残’蒙了,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阴谋,更可笑的是,她真蠢得连这条短信背后什么图谋计划的事都不知道,最终她无法继续尚未完成的重要工作,罢免了职位,而且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对外界说因为自己身体本来就不好,‘脑残’的人当官,迟早会因为脑子进水被人家一脚踹下来!”

唐婉君泪水夺眶而出,泪流满面,伤心地愤怒地说着。

我听得出,她除了说自己还能说谁。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看着她“砰”地一拳砸在了地上,仍是坚持说道:“为什么说自己蠢?自己脑残?自已是个傻货?”

她双手捂面,又开始了嚎啕大哭,不住地摇着脑袋。

我摇了摇她的肩,再一次说:“为什么?”双手也攥得牢牢的。我明知道她已经泣不成声,无法及时回复我的问题,可我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气馁地问道。

因为说这样话的人她不是在生别人的气,而是在气自己。那种自我讽刺,来得对她来说也许更痛快,更淋漓尽致地表达着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可见那种伤口到目前仍然愈合不了,因为直到今日她还是耿耿于怀,对此事有着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

这一幕,在常人看来是一种无厘头的发泄,是一种骂天骂地的怨妇形象,无可理喻。我之所以能看得懂并作出明智的分析,是因为我切身经历过:

记得那是沈馨竹病情恶化的一晚,在大家都在给她鼓气,给她信心时,她苦笑着对我说,其实我不是个好女儿,我是个垃圾,我对不起沈家……

从此以后,这句话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深处,每当那种明明温柔可爱的人说出这种过度自讽话,我的心总会隐隐作痛,甚至于为她们而心伤。

我看着表,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着,而我旁边的这个女孩的却是一刻不停地抽噎着,用手时不时捶打着墙面。

平时跑楼梯减肥的团体见状都绕道而行,出来打水的人看到的也就张了张嘴,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又忙自个的事去了。

“那个……短信是怎么回事?”我缓缓开口,问她。

“是我们那的事情,你应当也略有耳闻吧。”唐婉君用一双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希望从我这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我很负责任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们那里的事情。”

前不久,学校彻查了一批短信。那些短信经确实是一个地方‘邪教’发出来的,那个‘邪教’用了很卑鄙的伎俩,他们发的内容是:今天是科学**年纪念日,我们作为**地方的人,应当倡议科学,反对‘邪教’,请将你手中的蜡烛围成一颗心,并在当晚**时间点燃它。

这些我也都是听别人说起过的,因为不知道何原因,此事被视为“严惩”,一旦发现哪个人手上有这条短信,而且还是来自和‘邪教’一个地方的,必须受到相关处分。如果当晚有人真点了蜡烛,那么就真的快要上断头台了。

最讽刺的是,就在事发当天一个寝的同学过生日,刚好她们去后操场点燃了生日蜡烛。结果这个蜡烛害得她们忒苦,连校方警察都加入了其中,将她们一一彻查,从个人身份追查到了祖上三代的背景情况,还问了许多相关家庭情况的问题,问得她们是一头雾水,这还罢了,知道了她们的行为跟此事真的八竿子打不着,校方仍是不放心,还派了一些学生干部进行跟踪调查,让她们寝的日子天天过得忐忑不安,提心吊胆。

刚开始,我以为是开玩笑,不会有那么严重,可后来我发觉我真的错了。

没想到的是,唐婉君竟也涉嫌此案,并且还冤枉的如此难堪,如此狼狈。

“我原想短信既然发错了,就赶紧删掉,别留下什么证据被人真误以为我是个坏人。”唐婉君咬着牙,强忍着泪水把话说下去,“结果就在我觉悟的时候,手机已经被萧悦抢了去,并告诉了老师这个短信发送的源头是我。”

唐婉君恨恨道:“我之前真是……真是不应该把短信发给萧悦,就是想着她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应该也都知道那个‘邪教’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都应该会为这条短信而深深感动。可是……可是没想到的是,她还另作他用!”

“婉君,别这样,也许萧悦也不是有心的,她可能也是按照上级吩咐……”我就这么笨嘴笨舌地安慰着她,我并不是在为萧悦辩护,而是我希望婉君明白这幕后的主使者另有高人,而萧悦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但萧悦这枚棋子确实走出了一步象棋中‘弃车保帅’的好棋。

“可她……可她完全没有必要说我啊,她为什么非要说我?为什么啊?”唐婉君不敢正视眼前的一切,仿佛只有眼泪才能掩去她内心的伤痛,“我本来想是一个班的……她会理解我。我身体虽然有病,可我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为的就是向别人证明我不是个病秧子,我有志气活出我自己,可萧悦为什么要以我的弱点攻陷我,为什么非要以我的身体不好为由,广而告之所有人?”

身体有病,是唐婉君最忌讳别人说的话,是她心里最难以向他人袒露的事情。是她一直埋在心底的真言。

她和我在一次聊天时说过,她之所以个头不高还有些胖,真正原因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心肌缺血,而这无时无刻不影响着血液循环,导致抵抗力变得很弱,使得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所以她童年最美好的日子是医院陪她度过的。父母为了让她活下去,让她必须坚持长期服用激素,这样才得以减轻病情。

我能理解那种痛苦,她是信任我才这么说的。她说她说她服药的时候还在上小学。她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打小就被人笑话说她胖,哪怕有人用鄙夷的眼光嫌她老受老师家长呵护,说她是块娇生惯养的料,她都忍了,而这一忍就是十多年,从未向外界提及,但除了我。她斩钉截铁的态度和那种坚定不移的目光,瞬时间深深感化了我,我想,我这一辈子会有如此信任我的人存在,也就不枉此生了。

“婉君,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萧悦她不知道这些事。”我努力地劝着她,希望她不要往萧悦那里去想,毕竟是鸡蛋碰石头的事,最后头破血流的伤着的还会是自己。

“好,我听你的,不去想,我的外号是欢乐豆嘛,就是要让别人快乐,不是吗?”唐婉君抽咽了两声,用大把大把的纸擤着鼻涕,难过的说道。

她饶是这么说,心里还是很不平静的,我揣测到。虽然我不想提及萧悦,但看到眼下那么珍贵的一个朋友却受到莫大的打击时,我真有点想站出来保护她,忿忿不平地和那个侮辱她,欺负她,冤枉她的人大干一场,也许我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但那种 *** 足以让我不至于这么苟且偷生,畏畏缩缩的活着。

再后来,唐婉君和我提及了那件事惊心怵目的一面,那是一个令所有人都心碎的事情。它的威慑力和毁灭性的伤害以及此事后期造成的巨大影响,都不亚于一场大地震,而且都是灭绝人性的‘邪教’干的,其造成的结果生灵涂炭,惨绝人寰。可惜这种事情竟然没有被报道出来。

她说,她之所以发那条短信是单纯地认为科学的力量是伟大的,因为她经历过,更能理解话语中更深刻的引导思想,可是这偏偏是一场骗局,骗了她纯洁的近乎愚笨的心灵。

我在一旁观察到的,是她把握拳的手,塞在了嘴里,用牙齿咬了下去。止不住的泪,止不住的伤悲。我连忙阻止了她,只希望她不要再虐待自己,要对自己好一点,因为悲痛总会过去。尽管我清楚我又说了一句废话,但如果情况能有一点点的好转,我也会心满意足。

她又说,她母亲看了一篇相关文章后,也哭了。那是个在外地上学的孩子,他一夜之间就成了孤儿,他的父母在那一天双双死去了。那件事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可所谓的‘拯救’却是无力回天,所有的一切都‘瘫痪’了,唯独死亡还是进行时!

听着她的话,我的头也跟着震了震,好似这件惊心怵目的事就近在眼前。我虽没有体会,但也能感同身受,她之后说的场景更是难以言表,恐怖至极。

那些真实场景,外地人是看不懂的,我们那块被‘邪教’施了法的领土,有很长一段时间像是一座与外界划清了界限的死城,城里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出去,城外的人却出于‘好奇心’想进来,就像钱锺书《围城》写得那样。

那个地方所有的蓝图,所有的对未来的畅想,都需要经过十几年的洗礼,才能进一步发展。

最让人感到可怕的,忧心忡忡的是:那件事,影响了整整下一代!

可恶的‘邪教’用了最卑劣的行为,给下一代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重大的创伤,这是他们最得意的所在,因为要想看看结出什么样的果子,选择合适的种子才是最主要的!

“你说,为什么这些就真话不能讲,就不能说出来让外界人真正了解我们啊,为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啊……”她悲从中来,一字一句说得都如此吃力,那悲天悯人的哭声是来自内心的歇斯底里的呐喊,不知为何,我也悄然落了泪,泪水直流心底,而心里的泪是无法有流动的轨迹,它是无痕的,但它所导致的杀伤力却是永恒。

终于,我只是把她轻轻搂入怀里,像个亲姐姐似的,关心着这个幼小稚嫩却无辜被摧残的心灵。

第十九章 心痛难耐

回到寝室,心里七上八下的我,只想上床入睡。

萧悦突然问了我一句,唐婉君怎么了,似乎还是蛮关心这件事。我笑着说被你气走了,她也就再没多问。

“我真的有哪做得不对吗?”隐约中,萧悦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知是她自言自语,还是有意说给我听。我究竟还是懒得再理她了。

接着的几天,生活单调得让人心里发慌。

也许是天气变热的缘故吧,六月已经悄然而至,可那火红的太阳已让我们这些疲倦的人忘记了看时间,只管着过日子。

在学习部举办的“益智大比拼”复赛活动结束后,我很高兴的给杨宇华打了 *** ,最近我们见面又少了,可能是都很忙。我和他大多都是短信里的闲聊,他有一句没一句地给我回复着,让我这个爱慕他那么久的人也不是很高兴。

他说他在物理学院的一个空教室里等一个朋友,让我去那里找他,我很开心地应了。并希望他给我留30分钟时间。

为了见他,在这30分钟内,我又像往常一样,刨土式地把宿舍的衣服统统拿出来,试了再试,换了再换,之后又涂着自己刚学会不久的眼线,并且还抹着一点淡肉色的化妆粉,恰到好处的收拾着自己,希望能看上去像个利索,整齐的小女人。

萧悦则在一旁坏笑道:“又去勾引你那个大帅哥去?”

这话每次说得我都面红耳赤,哪有那么夸张啊,只是应了古人的那句至理名言“士为知己者死,汝为悦己者容”罢了。只是这里的“悦己”改为“己悦”才更为恰当。

这次去找个什么话题呢,我思忖着,干脆把我的那篇英语阅读拿着去吧,好像是讲得跟物理中的转动惯量有关说明性文章,我就让他教教我相关性知识,方便我阅读。我想我真是个天才,连理由都想好了。

当我走在去往物理学院的路上时,恰好又碰到了苏玲玲,我神采奕奕地问她去哪,她看我这么乐和,道:“你是去见杨宇华吧,笑容又都挂在脸上了。”说着,她轻轻点了我一下鼻子。

我瞥眼间留意到她抱着一本校园歌曲精选,也和她开了个玩笑,道:“你也不一样是去练嗓子,哎呀呀,又不知道唱给哪个追求你的小情人听。”说着,摆出一副嫉妒的神色。

苏玲玲迅速摆出了“两手挥”的手势,说我真坏,净开她玩笑。让我唯一感到有点奇怪的是她神色略微有些紧张,因为女孩子的敏感有些时候确实很准确,我想了想,终究认为那不大可能,也就笑了笑说我过去了,随即急急地走了。

苏玲玲没有跟过来,这是唯一让我感到放松的事。也许真的是我顾虑太多了,我拍着脑袋,自嘲道:“傻瓜,人家是我的好朋友,她有那么多追求者,又怎么会……”

我不敢再多想,害怕事情会真的不妙,预言有时真的不容小觑。

我努力抑制住兴高采烈的样子,平静地来到了教室。杨宇华正专心地写着稿子,只瞧他穿一身浅粉色的上衣和蓝色的中裤,样子还是那么迷人,我很会意地坐在离他不远处,痴痴地凝视着他,等着他把手上的事情办完。他似乎也知道不便于让我多等,写着写着就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杨宇华问道,虽然就只是普通发音,但在我听来,却是那么的悦耳,像是百灵鸟唱着情歌,清脆,优美。真希望他能为我唱首情歌,我奢望地遐想着。

“你,你……怎么了?”杨宇华定睛看着我古怪的样子,问道。

我下意识的把咧着的笑嘴给合上,脸也一下子变红了,道:“没有,我是……想来问题的。”

“哦,会是什么题呢?让我看看。”他声音柔和地说,就像是细水长流,绵绵不断,那要是情谊绵绵,该有多好啊。

其后,我做出的动作我自己觉得都别扭,尽可能要笑得甜一些,要向空姐学习,轻轻将英语卷子递过去,这个“递”也要很考究,不能太快,应当速度适中,角度合理,和水平面夹角多少度更好呢,我轻微晃动着卷子,考虑到,他是不是在递的时候还会冲我莞尔一笑?

只见杨宇华一把将卷子那了过去,毫无犹豫,毫无柔情。我知道我那时的表情像是弥勒佛,笑得一动不动。

我摇了摇脑袋,心道:钟颖你鬼迷心窍了,就递一个东西嘛,哪来的那么多心思,典型的小女生,太小女生了!不行,不能这个样子,一定要仪表大方,这样才受人喜欢。

他在一旁很快地解着那道题,他下笔很准,字也写得很有力度很漂亮,一手标准的小楷,这是我最喜欢的字体。

我知道此刻的我不是真的在看他解题,而是在深情地凝望着他,他会不会是我的初恋?如果真在一起了,外界人对我们会怎么看?他们会觉得我配不上他吗?我忐忑不安地假想着。

“好了,就这么解了。”杨宇华伸了伸懒腰道。

“哦,是吗?”我这时才去关心那张英语卷子,我一看,当真吓我一跳,他把那篇英语文章关于物理学的重点内容都翻译了一遍,还把选择题全部做完了。天啊,好强的功底,我不禁感慨道,虽然早有耳闻,不过不如实实在在的一见。

“你……干脆转到英语系来算了。”我惊讶地说着。

“嗨,这些英语物理名词刚入大学就背过,没有什么大不了,都是基础知识。”杨宇华平淡地说着。

“那也很厉害啊。”我赞赏他,顺便想带动别的话题,“要是你的‘女粉丝团’看了,肯定会更加欣赏喱。”

“嗨,什么‘女粉丝团’啊,都是一些同学聚会上,她们喝醉了酒乱说的。”杨宇华脸一点不红,找了个借口道。

我相信我还是有一点冲动,不过再不说就恐为时已晚,便正面说道:“也不知道这么多美女相拥,有没有华哥你喜欢的。”

杨宇华又拿出了手机,看着那个小挂件,道:“我没有找到合适的,包括她,是我最难忘的知音,但不是恋人。”

当时听完,我总以为他在撒谎。可回想着他的过去,的确,我每每见到华哥和沈馨竹,他们俩的关系总是那么不近不远,我一直认为我敏锐的直觉不会出错:他们俩一定是在谈恋爱。可是到了后来才隐约发现,杨宇华更喜欢把她当作自己的知己,和她聊天,从不介意第三者的加入,难怪馨竹有时候请我一起去和他们吃饭,唱歌,我担心我的存在会很多余,总是拒绝。今天他的一席话让我恍然彻悟,原来是这样,他们并没有感情上的纠纷,只是好朋友,原来我一直在误会。

那一刻,我认为我和他的缘分还是会有的,我那激动难耐的心情再一次彻彻底底的爆发了,当春心荡漾的我准备将情窦初开的初恋献给自己仰慕已久的人时,他的一句话将我打入冰冷的谷底。

“如果你看中了哪个好女孩,可以给哥我推荐推荐,我希望结交。要如果成了,哥不会亏待你。”杨宇华抚着那个卡通十字绣,几近于平淡的说着。

我庆幸此刻的他没有正视我,他的一番话足以让我几天几夜茶不思,饭不进。我没有想到,我用这女人最美的三年人生去追求一份自认为值得的爱情,换来的却是一滴滴心泪,那时我的不甘,我的心酸,我的难过,让我足以弹奏一曲世界上最凄凉的爱情交响曲,可惜我不会音乐,不懂音律,而现今的我连那惟独留下的一副失神的表情都害怕会惹人笑话,遭人口舌。

我笑了笑,满口答应道我会的,之后又重新振作起来,强笑着和他闲聊着关于“益智大比拼”的事,因为之前有很多人都希望他能上去展示一下他弹奏的电吉它,虽然他不是很熟练,可是群众的普遍支持力很高,所以我过来也是顺带说服他能一展风采,不要错失认识美女的良机。

他点了点头,说他会去的。

我笑了笑,伸出了手,说:“拉勾勾,说话不算数的变成猪八戒。”

他笑了,道:“变成猪八戒就真没人要了。”

我想,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因为在我的脑海里,他的模样已经根深蒂固,不会再变了。

就这样,他要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直到我走了,他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写着材料。多希望,我临走前他能抬头目送我出门,可惜那小小的奢求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第二十章 心思迷惘

我徘徊在物理学院的门口,迟迟不肯离去,要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我和他的缘分是不是已经尽了,我扪心自问,可还是找不到答案,看着那蔚蓝的天空,那么空明,那么透彻,为什么他的心思却如海底捞针一般难琢磨。

我仍会等他,任凭外人怎么想,我钟颖都会等下去,守护在他最近的地方,隐藏在一个他永远发现不了的地方,一直等到他有了属于自己真爱,我就主动离开,绝不缠绵。

到了不能再等的时候,我离开了。

夏天酷热,躁动的情绪就像是五线谱上高低起伏的音符,毫无规律。

走在绿树丛荫中,本以为是避暑歇息的好地方,却看到情侣在那亲昵,只好闭着眼离开。

正当我走在耀眼的强光底下时,不知怎的,又是一阵头疼,眼前一黑,晕头转向间差一点就要摔倒,这时,一个人扶住了我。

“小心。”她说道。

我轻轻揉了揉眼睛,一时间看着她,竟让我目瞪口呆。

宛若仙女,优雅至极。这是我能做出的最精准的描述。

她很美,淡淡的金色如波浪般的卷发,蛾眉螓首,两腮略显饱满的瓜子脸,尖尖的下颚好似小荷露出的小角,白皙的皮肤,一身白纱似的流水裙,合脚的彩虹色高跟鞋更是锦上添花。

唯独那双亮闪闪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一种说不尽的沧桑与忧伤。

她约莫二十六七,如苏玲玲一般个头,却比她更成熟;如许晴芳一般身材,但胸部更加丰满,体形如柳条,纤细而柔软。妖娆,抚媚,楚楚动人,连我都被深深震撼住,可想到如若是个男的,怎能不心动亦或是行动。

我定了定神,连忙道:“谢谢。”似乎觉得应该在前面加个“非常”才更能和她内在所散发出的惊心动魄的美相匹配。

她冲我甜甜地笑了笑,嘴角的弯度有如新月,恰到好处。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吐气若兰,轻声地关心道。

“我……我没事,是宿疾了,休息休息就会好。”我也甜甜地回了她一句,可还是用不相信的眼神定睛看着眼前这个类似于模特的大美女,仿佛她不应当出现在这个校园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应该扮演一个天外飞仙的转世仙娘子,她真的有这个形象和感觉。

“嗯,这样就好。”她关切地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钟颖,你还认得我吗?”

我当场就愣了,能结实这么个大美人当然是不胜荣幸,更何况她还竟认识我,似乎这场相识是命中注定的一份缘。可任我在脑海如何搜寻资料,眼前的这个人我当真是不认识,这是我的第六感。

我想诚实地摇了摇头,但又怕这一摇真的就和她擦肩而过,后会无期了,所以又点了点头,故意装作是老相识,略显惊讶道:“想不到你变化竟这么大,成了美人胚子了。”

她不但没道我胡言乱语,还笑语嫣然地对我说:“是啊,好久不见,你可是一点都没变。我姓尹,你能想得到我是谁吗?”

我看她对我如此亲近,当然十分乐意结交,因此又假装很纳闷地说:“怎么能知道呢,你的变化太大了。”

她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用娇手轻遮俏嘴,咯咯地笑起来,道:“后会有期。”然后转身离去,就在她飘然而走的时候,一阵清香令人魂牵梦萦。

两步之遥时,听她又细声喃喃道:“小傻瓜,你又不认识我,为何还装做相熟?”

接着,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向远处走去,连走的姿势都这么优雅,我呆呆地望着她,好像做了一场美梦。

她走后,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沉重的步履也变得轻巧了,按照惯性,我又朝着207自习室的方向走去。没有看见苏玲玲,我略有点失落,空旷的教室,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前不久苏玲玲就跟我说,她想陪武云姗一段时间,武云姗自从经历了那次打击,整个人都变了很多,天天在图书馆里学习,看各种书籍,报刊,杂志,其中最多的则是心理学。

这样也挺好,可以充实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是很明智的做法。

而我,是不是也应当学学她,放下红尘杂念,静下心来呢?

打开那份画满解题思路的卷子,我翻过了那篇阅读,去做下面的题。不知是不是今天的奇遇使我时来运转,我平常做得很差的阅读,今天竟然篇篇都近乎于满分。

回到寝室里,萧悦首先提到的是宣传部部长,那个人在竞选中表现异常优异,一方面样貌出众,很成熟,看年龄倒像个实习老师,另一方面口才很好,声音悦耳,还当众写了“天道酬勤”的艺术字体,听说是美学院的。

我想能让优点尽收萧悦眼底的人可不多,对这个人不禁也产生了兴趣。许晴芳也放下了新买的化妆品,认真地听着。

“唯一让我奇怪的事是她从头到尾也没说自己的名字。”萧悦略感遗憾,“连报名竞选的单子上也只写了个Merry。”

“Merry?”我和许晴芳不约而同道。

“对啊,我当时还以为是个外国人呢!”萧悦欠了欠身子,总觉得此事有些特别之处。

“我想用用此人。”萧悦托腮思考着。

不得不承认,萧悦在用人方面还是敢于大胆尝试,知人善用的。

再后来,她又说了一下冯浩笛到学习部组织的大型活动拉赞助的事,毕竟是冯浩笛自己愿意,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说他很会来事,脾气也不错。

想到冯浩笛,我还是蛮感动的,他天天似乎比别人忙出十几倍,就说前些日子的一天生活:早上和同学去“美人映像”照相馆跟商家讨论赞助的事,中午则又跑一趟,说是价格问题还有商量一步的余地,下午又叫了一帮朋友忙着发“美人映像”的宣传传单,傍晚还说去到外面打工,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赶回来上课。

他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忙碌着,每次见他身体消瘦,甚至于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都有些心生怜悯,他的衣着极为朴素,家庭条件可见一般,不是很乐观。

可他却执意不接受任何的生活补贴费用或是外来的生活救济金。他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人撒的钱终究是别人的,要了,心底不踏实。

之后她们议论的话题我也就不细说了,我给这个每日的专题起了个名字,叫做“明星背后的神秘故事”,看她们每次谈话的方式都是一惊一乍的,想必又是哪个明星做出了雷人的事情。

过了两天,我看到了宣传部贴出的新告示,宣传部部长——尹心晨。

正当我在思考着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了我旁边,我猛然感到一双眼睛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我,立即向那个方向瞄去。

是她!昨天见过的那个美女姐姐。她仍旧穿着雪白的“仙女裙”,卓约多姿,真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我惊诧地指了指宣传报上的名字,对她道:“是你?”

她轻轻颔首,道:“是,没错。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的每一个表情,动作都做得那般精致,似乎像是要去参加礼仪 *** 评选大赛。要么她就是个典型的古代富豪家的闺中女子,穿越而来的,我想象着,因为那种姿态是一种用语言无以形容的行为美。

“是啊,很高兴认识你。”我微笑着,想到昨天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追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她双眸出神地看着我,只道:“如果我说是缘份,你信吗?”

我笑着摇头,意思是那不可能。

“玩笑话,勿当真。我是沈馨竹的朋友,也很乐意认识你。”她伸出了修长的手和我相握,那一刻,我觉得她的手像是酷夏的止热剂,一股凉气直入我体内。

沈馨竹的朋友……我陷入了沉思。

“你的身体好点了吗?”她微蹙眉头,似乎还略有些担心的样子。

“好多了,小病。”我连忙应道。

“治标不如治本,如果身体真有病的话,要尽早看病治疗,免得变为大病就麻烦了。”尹心晨神情凝重道。

“谢谢关心,没什么事的,小题大作了。”我礼貌的回答道,心里却想此人为何如此关心我,甚至于连我自己都不在乎,不多加理睬的事。

尹心晨见我客气,波动的眼神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道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就先走了。

而我,则像根柱子一样杵在原地,满腹疑问地看着远去的背影。

第二十一章 心有灵犀

激动,盼望,焦急,百感交集地等待着的大型“益智大比拼”的决赛今天下午就要展开激烈的角逐了。

鲜明的标题上写着“天下之一,谁与争锋。”名字的确有点言过其实,不过也诱惑住了不少包括研究生,博士生的眼球,宣传的成功度不言而喻。

总的来说,我对今天下午的活动胸有成竹,和策划部周密的商量,文艺部过程的协商等等方面都作了妥善的处理,而且听说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也要参与其中,看来今天下午比赛现场必定是龙腾虎跃,热闹非凡了。

在临比赛开始前,我去了能容纳近300人的阶梯教室的活动现场,生活部的干事正在布景,大家互帮互助,工作也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嘿,帮我拿一下这条彩带。”一个清亮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我一抬头,看到了尹心晨。

“你也在这里帮忙?”我讶然道,心里则是相当的欢喜。

“看他们工作起来缺人手,就尽一点薄人之力罢了。”尹心晨甜甜地笑了一下,踩着桌子去将手里拿着的小风铃挂在了墙上。

这时,我看到了给评委台摆放鲜花冯浩笛,真没想到他会消瘦得这么厉害,简直枯瘦的像是一堆干柴火。

我迅速跑过去,抢过了他手上的活,道:“冯浩笛,你的工作表现得已经很突出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只见冯浩笛那充满血丝的眼睛呆呆望向我,嘴巴抽动着,神情紧张道:“部长,我会好好干的,你不要辞我,我不会,不会拿走一分钱的,真的,让 *** 下去。”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思考问题,更是被他说得什么“不会拿走一分钱”弄得稀里糊涂。马上纠正道:“哦,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看你这些日子天天干活的分量都是三四个人才能干成的,觉着你很辛苦,所以认为你应当学会放松,有些事急于求成反而不好。”

冯浩笛点了点头,会意明白了,他感激道:“谢谢部长。”

我挥了挥手道:“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冯浩笛使劲揉了揉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眼袋极重的他明显是很多天没休息好了,加之蜡黄的有些泛白的脸,让人觉得像是夜晚的索命鬼。

冯浩笛神情呆滞地望了我一会,又道:“部长,有什么事你找我,我就先走一步,市里面还有个事没做完。”

话语刚闭,他就像一把离弦的箭羽般冲出了教室。

“不要慌啊。”我向他离开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冯浩笛,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反复思量着,对他的关怀反而变成了担忧,一桩心事。

过了一个小时,陆续地就有人进了阶梯教室。络绎不绝的观众量让我的心跳时不时地加快,虽然我不是主持人,也不是评审团,而是作为一名普通的观众,但看到大伙能这么众志成城地干好一件事,心里面也算是乐开了花。

就算如此,我还不是很满足,因为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杨宇华。

到后台准备教室去过,没有他的人,问周围的人说不知道,打手机也没人接。也许他在忙碌吧,说不定在来的路上。我这样想着。

活动在欢呼雀跃,激情高亢中开始了,比赛模式有些类似于幸运52,有三组选手上场参加回合比赛,最后胜出的将拿到由“美人映像”提供的价值一千元的艺术照礼券。参赛选手分别来自不同学院,其中还有我们外院的。

当然我更多关心的是每个回合“中场休息”时,所插播的歌舞节目,尤其是之一个“中场”,因为他会表演他的电吉它。很多女孩子都说,会弹电吉它的男生都很豪放,而且帅气。

待到所有的嘉宾都基本入座,评委团老师,学生会主席,部长也都到齐时,比赛正式拉开了帷幕。

首先看到的是穿着黑色礼服的主持人精彩的开场白,他的声音尤为动听,那正是来自我们外院实验班的那个校广播员的声音。

我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李楠楠,她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的他,她今天的头型超级可爱,梳了两撮麻花辫子,那辫子上松下紧,末端恰好送至胸口处,飘逸自然,应该就是唐婉君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唐氏编辫子法了,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她还特地穿了一件劲爆紧身牛仔裙,如果再一手拿把007手枪,骑头汗血宝马的话,就更有西部酷霸的感觉了。

她今天来得非常早,连午餐都是在这里吃的,占了个不错的位置,想必都是为了他。可真是应了那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接下来就是每位选手上台作团组介绍,令我没想到的是赵帅和陈茁竟然在一起出了场,这两个一碰面就要拼出个你死我活的天生的大冤家,今天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合作,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成交”吧。

之一轮的十道抢答题在你争我夺中进行完了,紧接着的是主持人以及后勤工作组根据“益智大比拼”的主题特意安排的一个小活动,谜底必须是“能文能武”,而谜面可以自选,但必须合情合理。

计时开始后,现场会给每组团队发一张纸,他们都在各自指定的桌子上进行填写,过了一会,主持人郎朗宣读了他们各自所写:圣人从军——能文能武,孔夫子挂腰刀——能文能武,戏台上的小生——能文能武,张飞当县官——能文能武……

突然,主持人在读到赵帅他们组的答案时,怔了怔,脸上有些红晕,他望了望赵帅,欲言又止,就在情形略显尴尬,台下出现小声议论的时候,赵帅甩了甩那个并不怎么能显酷的刘海,不卑不亢,抢先一步道:“被窝里放屁——能文(闻)能武(捂)”

当场一大批人全被笑翻。果真是很雷人的答案。

偶然间,我发现了于斌书记的脸色有些难看。

之一场比赛结束了,赵帅他们组暂时领先,同时我关注的焦点就要来了,他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会像上次演讲那样来个突然袭击吗?会穿着一身西服,带个小礼冒吗?会唱情歌吗?

我还在酝酿着如果他朝我这边望过来的时候,我应当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是嘴角微微张合显出惊叹的样子,还是故作镇定专心致志地听取。

果然,他一出现,整个舞台似乎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像是专门为他安排的演出,欢呼声,呐喊声应接不暇,他一身浅粉色的上衣,干净清爽的天蓝色中裤,肩上背着电吉他,因为,因为他的手上拉着另一个惊现的和他穿得一模一样的女主角。

在拉手的一霎那,我终于明白曾经费尽心思构想出来的海枯石烂情缘在的真挚的“情”字,已经不复存在。那唯一到至今还苟延残喘的“缘”字,也在此时此刻永远地灰飞烟灭。

我和他的缘分已经走向了终点。像是一个恶魔活生生地扒开了一个正做着久违美梦的女孩的双眼一般,我眼睁睁地盯着那个女主角——苏玲玲。

在众目睽睽下,在万众瞩目中,他们穿着情侣装,手牵着手,心连着心,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大型舞台向观众席鞠了躬,在我看来仿佛是在拜天地,设酒宴,在这个缤纷的属于他们二人世界的大舞台上唱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人间爱情绝曲。

“哇塞,那个和杨宇华并肩而行的是他的女朋友吧。”

“这还用问,两个手都拉得那么实在。”

整个阶梯教室的人情绪高涨,沸腾了起来,连老师们也露出了经久不息的笑容。

俊男俏女,果然是天作之合。杨宇华从肩上取下了电吉它,和苏玲玲坐在了幕后人员准备的宽大的木质台阶上。苏玲玲侧着坐在杨宇华的左边,双手半握着放在紧靠的两膝之间,静静地听着他边弹边唱的齐秦的《大约在冬季》,不知是灯光还是舞台效果,她今天看上去很漂亮,两侧长发垂于胸前,背后的长发如瀑布般飘柔而下,自然轻轻地洒在了木板上,如尚未来不及蹦开的小水珠,连成了一条条星星点点的模糊线条,挺而直的身段,俏丽的身形。

右边的杨宇华头型并没有做什么改变,很自然的美,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一样很招人喜欢。

这是我之一次认认真真听着他弹着吉它唱着情歌,原来他真的是有一副唱歌的好嗓音,唱得那么动情,那么宏厚,那么有男人味,音调音准都拿捏得很合理,轻轻闭着双眼,嘴唇跟着节拍噏合着,连表情都相当的投入其中,可见他是在用心唱歌,可惜那个人不是我……

源源不断的掌声接连而至,最后合为一体,有节奏地拍着,每拍一下,我的心就感觉被尖锐的硬物狠狠地扎了一下。

早该知道,早该相信自己的直觉,从演讲前和苏玲玲见面时她的穿着打扮,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直到这次大型活动前和华哥的那次见面,我终于肯定了答案,可执拗的我还是不甘心,宁愿相信那是个巧合,只不过是路过了同一家店,衣着上气味相投罢了。

早该知道,阿玲她是故意瞒着我的,什么篮球友谊赛送水,什么唱校园歌曲练嗓子,根本全都是为了华哥。只是我还是愿意像个傻瓜,不相信,非要到最后真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把自己碰个头破血流。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听到他深情地唱着那句“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的时候,我读懂了灰姑娘能见到爱着她的王子的故事只是个华而不实的童话,而童话,只有那些幼稚的人才愿意去信,因此我很光荣地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神情并茂,歌声哀而不衰,传达的情深而远,传达的意真而诚,苏玲玲始终都是那么镇定地坐在那里,眼里秋波荡漾却是躲不过我的眼睛。

那个时候的我,视线模糊不清,都不知道哭是个什么滋味了。

无名的伤,无声的痛。

清风刮着风铃哗哗作响,而我始终无法随着这阵阵醒人心志的凉风中再次苏醒过来。

现在的我,盼望着,期待着,是活动能尽快结束。我则能尽快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永不回头地消逝。

就在我呆若木鸡看完了第二轮比赛时,一首《油菜花》唱响了全场,似乎像是第二波 *** ,正沉静在哀伤之中的我也纳闷起来是谁会选这么经典的歌,一抬头,帷幕后面出来了楚邵文。

原来是他唱啊,我思索着,完全不感到意外。

与杨宇华不同,他的歌声清脆柔和,偶尔的低音部分也处理得不错,唱起歌来很带劲也很有气度。

喜欢他那首歌词中的“谁会记得我的模样,谁会记得我受过的伤,谁的欲望,谁的战场,让我们都背离善良。”说得的确很现实。

忽然想起了《大兵小将》里的那个小兵,如果让他演那个滑稽而善良的假小子,应当也是个不容错过的候选人。

可惜,纵然他的音感不错,我已无心再听。

第二十二章 心乱如麻

终于等到了散场,我忍不住朝门外飞奔而出。因为我不想把这么不值得流的泪留给别人看。

“钟颖!”有一个人猛然间抓住了我的胳臂,我一回头,看到了那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苏玲玲。

“钟颖,你……你听我解释……我……”苏玲玲估计是看我一双红肿的大眼,顿时吐字也不是很顺了。

我看她通红的脸尚且还有着的余温,笑道:“苏玲玲,你不要再解释了,我不想听。”

我正要走,她的另一只手又拽住那条胳臂,“你听我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

“阿玲,你到现在还不敢承认和他的关系吗?”我一把甩开了她想留住我的双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我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这么久,既然你喜欢,就早对我说啊,为什么要吞吞吐吐,为什么?”我吼着对她说,定睛看她,她低下了头,选择了沉默。

“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你明明懂得我的心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伤心地看着她,心如刀割般地痛,“你知道我追他追得多苦多累,你为什么还要瞒我两年,让我夹在中间像个杂技团的小丑,天天做出那么多可笑丰富的表情,为的是来愉悦大家的心情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像在给《十万个为什么》打广告,但是当一个令我心痛的谜团揭开时,所有的焦虑,所有的心酸,我都希望得到的是一个在我接受范围之内的答案,可惜任凭我多么努力,多么费尽心机,仍是找不到。

“我,我承认,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从一开始我们就……”阿玲两手紧紧交叉在一起,话语又硬生生地夏然而止。

此时的我不喜欢制造出更多悲凉的话语,那样只能让我陷入无尽的悲怨深渊,我冲她笑了笑,咬咬下唇,克制住情绪,道:“不用再说了,今天的歌都不唱得很清楚吗,‘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我声嘶力竭地唱出了这两句,心中一阵凄凉。

只见阿玲连忙握住了我的手,摇头如拨浪鼓般:“不,不是的,今天的歌曲是他给沈馨竹唱的,他说这是她最后的遗愿。”

“那是你的意愿吧!”我拨开了她温暖的手,淡淡道,“祝福你们,就用那句话‘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言语尽然,我一步步地远离了她,更远离了杨宇华。

回到寝室,我一直在发呆,旁人问我,视若无睹。那些日子我很沉默,喜欢一个人的教室,却永远不想去曾经的207,我认准那个教室就是噩梦的源头,进去会中邪的。

许晴芳,萧悦见我在寝室异常安静,也好奇地打听我和他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我确实像是活脱脱蔫了的小花一般,更可悲的是还让人家在上面踏了一脚,拿去都可以直接做实体标本了。

直到很多天的一个晚上,唐婉君硬拉我出来,我才勉强答应。

“雪凌,我看到了,也知道一些,我能理解你。”唐婉君柔和地说道,轻轻拍打着我的手,“但,他真的在意过你吗?”

我呆滞的眼光中渐渐有了一些光泽,陷入了静静的沉思。

他真的在意过你吗?反复斟酌其中因果,不得不承认,唐婉君一语中的,这是我从来不去想,不在乎的问题。

“你这么真诚,这么无私的付出,不是他不了解,是他不想了解啊。因为他心里就没有你。”唐婉君直言不讳道。

他心里就没有我。犹如晴天霹雳,让我真正恍然大悟,我看着唐婉君,摇了摇头,不是出于否定,而是出于不可思议。

“婉君,我想我找到了答案。”我冲她笑着。

“那是啊,我是谁!”唐婉君胖胖的脸抬了抬,摆出理所当然知道的样子,还拿手比划着说,“假设你在一个箱子里,面对的是一片漆黑,你的心也会因此变得灰暗阴沉,但如果能乐观的走出来,就会发现天与地竟是那么的美好,阳光明媚,花草芬芳,到处生机盎然,活力四射,那么你会发现,啊,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

我笑了笑,并不对此做出评价,因为我不想打破她那美好而天真的想象,而是故意难为她:“为何我要关在黑箱子里而不是黑屋子呢?”

她看了我一会,又朝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才到:“因为……因为从黑屋子里出来的大多是女鬼,要么就是尸体。”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个能编故事的机灵鬼。

之后,我们的话题越谈越顺,突然发现唐婉君的思维方式的确有过人之处,也许是经历过暴风雨后的她看其他事都能想开一点了吧。

“雪凌,有句话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唐婉君突然插了一句,很严肃的说着。

“会是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看她那脸上粉粉的小酒窝,就让人心疼。

“强扭的瓜不甜。”唐婉君紧闭着双眼快速说道。

我怔了怔,随即开怀大笑。唐婉君则用奇异的眼神瞅着我,不明所以。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与此时的心情相吻合,只好放声一笑,必定是自己买了一张过点的火车票,这一班错过了,下一班仍然不属于自己。

散了,再聚就难。对於爱情,理应如此。

第二十三章 心旷神怡

轰隆。一声惊天阵地的雷鸣。

“下雨了,好大的雨!”宿舍楼里传来了一片片呐喊声,惊呼声。

萧悦,许晴芳二人一早扒在了窗沿上,看着漂泊大雨倾盆而下,不禁感慨道好一场急风暴雨。

“雪凌,你疯了,这么大的雨,你还出去?”萧悦惊讶地对不拿伞就往外冲的我大声喊道。

“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我在奔跑中回了她一句,回音在空旷的过道飘荡着。

雨中漫步,张开双臂,仰天长啸,任凭雨打风吹,一时的 *** ,足以忘忧。

世间几何随人意,怨怨怨,却是百杯酒千分怅。

心中多少不平事,愁愁愁,不如一场雨解万忧。

走在被雨水敲击的青石板上,哗哗之声在我听来,是一种雨的旋律,轻快悠闲,那每一滴雨像是五线谱上跳跃的音符,天与地就像是天生的作曲家,将最动听的天籁之音用大自然最简单的雨声传达出来。加之雨水冲洗,绿意盎然,阵阵清香混杂着泥土中淡淡腥味扑鼻而来,令人神爽,沁人心脾,一切是那么的和谐而安详。这是大自然天生的魔力,无人能征服,更无人能超越。

只是很多情况下,匆匆避雨的人们啊,总是缺乏时间,驻足欣赏,耐心聆听这大自然的心声。

“老天爷,你能听得到吗?我在呼唤你啊!”我双手放在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冲天呼喊,声音直上云霄。

大雨滂沱,雷声四起,牢牢地压过了那夏蝉,百灵鸟的声音,也压过了隐隐的学校大楼上的钟鸣声。

我笑了,放声大笑,忘乎所以。头发,衣服早已被淋湿,可是对于心情则是一种放纵,不受屈服,不受人摆布,戏弄。

沉默啊,沉默啊,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鲁迅先生这句话说得透彻而响亮。

正当我陶醉其中,尽情拥抱天地的时候,我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朦胧的身影,我缓缓走近,只瞧那个人撑起一把浅蓝色的伞,面对荷花池,身前放着的是一个画架。

尹心晨。我看出了她的样貌。

她,安静地站在伞下,微微蹙起眉头,纤纤细手轻轻移动着笔尖的方向。微妙的表情中有一丝浅浅地稍纵即逝的哀愁。在风雨中,她显得那么单薄,弱不禁风。

她,亭亭玉立,看上去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高雅纯洁。

她,哀而不伤,又如诗人戴望舒笔下的《雨巷》一般,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

她,出尘脱俗,却如若蓝色鸢尾,精致的美丽,易碎且易逝。

我观察着她的画板,她正素描一处景,那是一幅清塘荷韵图,虽然没有水墨画来得那般线韵十足,简洁夸张的美感,但她极力在刻画一种细腻美,远近视角的把握,铅笔浓重的调和,使得画面栩栩如生。这幅画的点睛之笔是荷叶上的新生婴儿,通体 *** ,眼中充斥着对外界的好奇,笑容甜蜜,此刻正玩弄着不知从哪摘来的莲藕,整体画面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风雨交加中,看着形单影只的她仍是在细致入微地加工着画面,我心有恻然,忙走过去轻声道:“我帮你撑伞。”

她回头莞尔一笑,眼神里充满了谢意。

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享受着雨的洗礼。

骤雨初歇,她的笔也在那一刻收住了。但,明明那个小孩的一只小脚还没有画完。

“谢谢你,小妹。”她清脆的说着,而在我听来这称呼甚是亲昵,尽管有些听不惯,但终究没有拒绝。

“看你画得出神,不好意思打断。”我笑道。

“这道歉的话应当是我说才对,适才画得过于投入,也没多留心他人。”她皱着眉头走进了我,取回我手中的伞,捂着我的手,眼中大有关怀之色,道:“快回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而我则坚定摇了摇头,“湿了也好,起码可以忘记痛苦。况且天放晴了,衣服也会自然晾干的。”

“小妹这话说的不对,若是真感冒发烧,岂不是还要痛上加痛?”尹心晨摇了摇头,柔和地说着,“这样做太傻了。”

“太傻?”我朝她望去,对她的话语充满疑问。

“不管是什么事,如果心不甘,心不静,心不澄,那么终究只能落个于事无补,痛定思痛。凡事都有始有终,对于情感,也是如此。”尹心晨双眸直视我,娓娓道来。

“你,你可以看出来我的心思?”我甚是惊讶,难道真有传说中的“读心术”?

“呵呵,这有什么难的,前些日子的‘益智大比拼’活动中我就看出来了。“尹心晨看我仍是吃惊万分,补充道,”不光是我,很多人都发现了。是你过太集中精力,忽视了周围人的存在。”

“嗯,原来如此。”我回想着那个非常时期,原以为大家都会和我一样,在乎众星捧月的焦点,没想到还会有人留意到我。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无神的看着地面,缓缓道来。

“呵呵,小妹言过其实了,这话不能这么理解。”尹心晨掩口笑着,随即更正道,“相濡以沫,是指迫于生活的无奈或生活的必要才走在一起的,而相望于江湖是指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危难后的一种更高境界,找到一片最合适自己的心灵领土,开心快乐的生活,无忧无虑,忘记所有的苦难,悲痛,以及那段相濡以沫的回忆。而针对于你,又何来被迫或是生活必需,才非跟那个人走在一起不可的呢?”

“被迫或生活必需……”我默念着,难道一开始我的起点就是错的,难道真爱不是长期的相处?

“可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去追求一个所爱的人,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思,为什么,仍是一无所获?”我有些不服气,一想到流逝的年华,破碎的梦境,泪水又布满了眼眶。

“你的心思……”尹心晨沉思了一会,才轻轻道来:“你是在用心计,还是在用心和他交往呢?”

“我不懂心计,自然是真心交往。”我一口咬定,万万没料到她说话也有直言不讳的一面。

“那你一定是吃了相思豆了。”尹心晨冲我嫣然笑着,道,“小妹,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可叹痴情总为无情苦,可怜天下痴情种啊。”我自嘲道。

“呵呵,小妹为何要如此悲伤,世上之事十有八九不能称心如意,就如席慕容诗人所说:在你年轻的时候,如果爱上了一个人,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暇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开,也要好好说声再见,也要心存感激,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

长大了你后,暮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她默背着那个女诗人的诗句,在我听来,像是一场诗歌朗诵节目,从容自若,神情坦然,抒发的情感温柔而细腻,真切而诚恳。此刻的她仿佛已身临其境,陶醉其中。

“这其中的情感,你懂得几分?”她突然神情凝重地问我。

我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思索。

躲在黑云里的太阳,终于露出了她可爱的脸庞。

从我刘海上一滴滴滚下的水珠,估计是闲来无聊,在我脸上逗留着。偶尔看到发尖上挂着的小水珠,在阳光下发出奇异的光芒,待刚想把它捧在手心,细细品味,慢慢思量,它就已经伴着一阵微风,率先离去了。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快回去吧,别再难为自己了。”尹心晨收起画夹,再次催促道。

我看她甚是关心我,心中大悦,点了点头道:“尹学姐,谢谢你,你的话虽然我暂时无法完全理解,但我定会认真思考,反复斟酌。”

“小妹言语太过客套,其实对于我完全用不着。”尹心晨对我盈盈一笑,一句一顿道:“小妹,恕我直言,你心中有个结,如蚕茧般封锁着自己,而是否能从中挣脱出来,解开心结,全靠自己。”

我笑了笑,此话正中下怀。结的确是自己打的。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回去之后,我依旧在缄默中度过我的生活,苏玲玲的短信一发而不可收,都是一些道歉的话,我也没有多加理睬,倒是这个杨宇华像吃了哑药一般,再没了半点声响。

对这份感情累了,也倦了,是时候放手了。尹心晨的话让人听了茅塞顿开,有如醍醐灌顶,就像原来的沈馨竹一样,聪慧而善于总结深思。但尹心晨的思想似乎更深邃,更熟虑,仿若智慧是长眠于地下的女儿红,那么她的这坛酒酿的时间要比沈馨竹还要久。

隐隐之间二人的语气有那么些相似之处,这无疑使得我对尹心晨的好感迅速增加。

第二十四章 心意相通

我和尹心晨的再次碰面是在一个凉爽的傍晚。

我们去了离校不远的郊区公园,那里郁树葱葱,芳草萋萋,正是说话聊天的好地方。

“我想了很久,也许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极目远眺,仍看不到脚下这条路的尽头。

“怎么能说是谁的过错?”尹心晨平淡地说着,“它也是一种美好的经历,至少你曾经认为值得并且追求过,这是一笔珍贵的回忆,不是吗?”

我撇嘴笑了笑,她的反问每次都来得太快,判断得又太准,反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她意味深长地说:“珍惜当下,才最重要。否则会抱憾终身。”

我寻思着她话中深意,隐约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但没有继续想下去,只道:“世上的事没有绝对拥有,知足者常乐。”

“小妹这样理解就对了,可若想真正领会其真意,还需要走很长的路。”尹心晨回答着。

“有多长?”我追问道。

只瞧她细长的眼睫毛一眨之间,眼神中划过一种浅浅的忧伤。

“一辈子。”她凝眸望着我,一字一字地清晰地说着。

“但,抉择的路往往是在稍纵即逝的瞬间,所以才会有‘墨子悲丝染,杨朱泣歧路’的典故。”尹心晨语气渐渐恢复了平淡,说道。

“如果要做出那样的选择,我宁愿抛弃红尘,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听她语气中透露出些许凄凉,不免想到当下的遭遇,感同身受中,使得我有种想远离嘈杂烦乱的人间之感。

“小妹何来此言,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尚且不知,不可就此做下如此判断。”尹心晨快速接口道,“曾经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位爱收集古董的老人,用毕生心血高价买下了一件向往已久的古代瓷瓶,正当他高兴地把这个宝贝绑在自行车后座,兴高采烈回家的时候,瓷瓶因绑得不牢,而从车后座上滑落摔得粉碎。这位老人听到清脆的响声之后,头也没回地继续向前驶去。这时,路边的热心人提醒他,说‘老人家,你的瓷瓶摔碎了!’老人仍是没回头,只道;‘摔碎了吗?那一定摔得很碎,无可挽回了!’最终,老人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无可挽回……”我想着。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所有的遗憾,悔恨,悲伤,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尹心晨抬高了语气,道;“但生活一定要继续,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如果伤得太深以至于留下疤痕,事发后再去追究其疤痕的来源,其实已经毫无意义与价值了。”

“所以就不要计较得失,所以做完今天该做的,然后就让这一天过去,对吗?”我反问她,因为对自己的判断不置可否。

她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同时欲望也是人的本能。所有的食欲,情欲,贪欲等七情六欲有机的结合成了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也不要太过禁锢自己的思想去面对一些人,一些事,只要自己心中坦荡,对得起良心,就没有什么可害怕,可后悔的。”

尹心晨娓娓道来,言语中的古文典故用得也恰到好处,使我不得不敬佩,在这一话题结束时,我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原来不是修美学这一行的吧?”

尹心晨微微一怔,随即爽快答道:“不是。”

我没想到随便一问还真被说中了,看来今天买 *** ,应当能碰上好运气。

“以前的我是学汉语言文学的。”她笑着说道,目光中闪现出一丝悲凉,“而且不在这个学校。”

“那么为什么要选择离开呢?”我进一步问道。

“因为兴趣,因为爱好。”她语气坚定地回了一句。

“那你现在在校读了几年?”我也不知问的方式是否得体,但总比冒然问她“你这么大年龄,仍在上大学吗”要来锝稳妥些。

“7年了。”她没有回避我的问题,仍是很平静地很简洁地回复着,“近四年的汉语言文学和3年的美学。”

我还想再问为什么不选择继续读下去自己将要读完的专业,也想知道她转校的原因,但觉着自己又不是个专业媒体狗仔记者在这里做私人访谈节目,没有必要将人家不愿多说的隐私给硬生生地问出来,所以赶忙在这一小结上打了个圆场,连忙转换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之后,我们聊到了幸福的定义,她说幸福不是虚假的欲望,而是沉甸甸的承担,是责任心的体现,一个人的爱与恨,是由心而生,而是否能把握好这个度,却是对事物的理解和认知能力所决定的。

“法国作家莫罗亚曾说,一个人从幸福转为不幸只需一瞬间,而从不幸转为幸福或许需要费时终身。这句话可是自有它的真谛。”尹心晨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了远方,“美国心理学家在一次家庭幸福指数调查中,发现不管是腰缠万贯的富豪还是一贫如洗的人家,幸福指数都少得可怜。”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尹心晨朝我会心一笑,正色道:小妹这么觉得也对,可在我看来是世道所为,其实幸福就在当下,用欣赏的眼光察言观色,用负责任的态度对待每一件人或事,就是幸福。可惜偏偏世态炎凉,人们膜拜所谓的通往‘天上人间’的仕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犹如蚍蜉撼大树,殊不知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而往往能领悟到的人为时已晚。”

我点了点头,道:“事在人为,趋炎附势是维持大局的一种聪明的伎俩。”

“但,不完全是。”尹心晨继续道,“在一定时候,特定的人会做出明智的裁决,挽回当前那种局面,使得幸福的接力棒重新拾起,爱心继续延续。”

“因为善良的人总会有,而那些作恶多端的人,良知会让他们在日日夜夜中挣扎着,痛苦着,直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们的灵魂就会在得不到神的庇佑下,备受煎熬,直到死亡。”尹心晨字字咬的极为清晰,这时我才隐约感觉到她的话语间有些情绪化的感情,只不过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点也表现不出来。

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显得波澜不惊。

就这样,根据她的循循善诱,理性地分析并解剖着关于人性的弱点,获益良多,就在我们返回学校的途中,巧遇到了许晴芳,可是令我倍感诧异的是她的表情,瞠目结舌,惊异万分。

我们走进了她,正待我准备把尹学姐介绍给她时,尹心晨止住了我的话,友好的冲她展眉一笑道:“我们认识。”

“你,你,你们慢慢聊。”许晴芳没有多言,仍是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看我,又看看尹心晨,才渐渐离去。

我看得出,此刻的尹心晨久久伫立在原点,静默地望着许晴芳远去,而许晴芳则时不时地回头,打量着尹心晨,那种感觉极不自然,作为同一个宿舍的,我也很少能感觉到。

“她是你同学?”尹心晨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一个宿舍的。”我回答道。

“我有见过她,她的名字是否便于告诉。”尹心晨眼里充满了渴求,那种清爽干脆的声音令人没有拒绝的勇气。

“她叫许晴芳。”我立刻回答。

“许晴芳,水光潋滟晴方好,果真是好名字。”尹心晨又向她离开的方向眺去,补充道,“只是有些轻浮。”

有些轻浮,这话我倒是没有发表更多见解,因为她说得自有她的道理。碍于面子,宿舍里不便于谈论这些私人事情,可是她每晚的夜生活,确实是可以用“丰富”二字形容。

后来,我们围绕着校园又谈论了一会,逐渐发现尹心晨的见解独到而犀利,与她虽为萍水相逢,但却是莫逆之交。沈馨竹之后第二个情投意合的朋友。

唯独令我觉得奇怪的是许晴芳的表情,似乎隐约传达着一种消息,而这个消息决然不是什么喜讯。

第二十五章 心如刀割

当我刚踏入寝室,萧悦就一把抓住我的胳臂,将我强行拉到她的座位上,许晴芳则将脑袋向外探了探,迅速掩上了门。

“说,你今天去了哪里?”萧悦绷着个脸,像个怪物一样问道。

“和尹心晨见面聊天,怎么着了?”我坦然道,语气也加重道。

“你知不知道她是哪种人,你就和她聊得那么开心?”萧悦盘问着我,如一个警察官在审讯犯人一般,把手背到后面,来回踱着步子。

“萧悦,我警告你,我爱和什么样的人见面就和什么样的人见面,你无权踏入别人的生活!”我气势汹汹地冲她说道,声音也跟着扩大,顿时,她们俩都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发这么大脾气,更没想到我的嗓门像个扩音喇叭一样挺能喊。

“你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萧悦严声厉色,霸气不减,道:“你让许晴芳说给你听听。”

许晴芳表情担忧,立即说道:“雪凌,我和她在KTV打过照面,她身边的人形形 *** ,良莠不齐,而且好像在市里的酒吧还做生意,她的身份不简单。”

“总而言之,她不是个好人,你懂吗?”萧悦最后三个字吼得声音极大,连天都快震破了。

如果话语停在了许晴芳那里,我倒是还可以心平气和的向她解释,可很不幸,萧悦的这句话深深激怒了我,她对沈馨竹漠不关心就算了,对唐婉君受到的打击不闻不问也可以是我忍受的极限,可现在连我刚结交的更好的朋友,她也只根据许晴芳的三言两语妄自下结论,这使得我终于爆发了,我握紧了拳,手里捏出一把汗,假笑了一下道:“萧悦,这世间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有你想见的人和不想见的人,而你就是我最不想见的那个。”

萧悦哈哈笑了两声,面色不改道:“不想见,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不想见你呢,我只是看在一个宿舍的份上劝你两句,好自为之!”

我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请收起你那可悲的笑容,萧悦,你巧舌如簧尤甚王熙凤,心狠手辣堪比母夜叉,请收起你那看似蒙娜丽莎般迷人的微笑,其实潘多拉之盒的邪念都不够滋养你的身心和体魄。”

萧悦的脸色沉了一沉,但能言善辩的她可不容易倒下,又淡淡道:“呦,听这话语文学的不错啊,骂人还文绉绉的。可钟颖我再说一遍,那个尹心晨我也是和她来往过,纵然样貌出众表面上逢人礼貌客气,心静如水,但水至清且无鱼,实际上她的心应当有若火焰般的温度,浪潮似的汹涌澎湃,她这个人太危险。”

“那么请问你这么仔细地剖析过你自己吗,萧悦?”我抿了抿嘴,跟她唇舌相击,不准备好足够的口水是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取胜的。

“你总是在一味地研究别人,可曾真正地扪心自问,自惭形秽?”我再次发问。

我与她对视,丝毫不再害怕。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大度与宽容,在此刻早已没有往昔的意义了,无疑这将是一场无硝烟的争锋对决。

“好了,雪凌,你就少说两句。萧悦说的没有错。”许晴芳见状连忙“劝”道,每一次她的“劝”都偏心于萧悦,果真是得了好就卖乖,作为寝室长的她,没有公正,只有恭维。

“呵呵,说得好,错的都是我!”我用食指狠狠地朝自己的脸上指去,那一刻唯有愤怒与不甘,“哈哈,你们都是对的,我说得都是谬论,只有萧悦你说得才句句属实,都是真理!”

我疯狂地笑着,痛的泪直往心里去,我不愿再次看见那认命的泪水。

“钟颖,你为什么这么要针对我?”萧悦疑惑地望着我,“难道我们非要走到绝交的地步吗?”

绝交的地步,没想到她已经僵化了话题,说得如此难听。

我猛然朝她望去,她双目直直瞪着我,血丝鲜红,眼球突兀异常,感觉就要快蹦出来了。

“萧悦,世事难料,别以为什么都不可能,我只是一直在忍,反省自己的胆怯,无知与懦弱是否愚笨。但今天我彻底领悟,是我错了,是我太笨拙了,我自认为自己的善良能换回同样的善行,孰不知有人的志比天高,远胜鸿鹄,心比海深,难以捞救,曾想天够大,能够补你那缺失的良心,地够广,可以拓宽你那狭窄的胸怀,而今我发现,一个人自身的意志与信仰,外界根本干涉不了。”我尽量克制住自己气得肺都要炸了的情绪,有条有理的一一道来,自己心中却知是于事无补。

“还有呢?还有什么你都一吐为快好了,真没看出你口才这么好,我这个当书记的还真有点相形见绌了。”萧悦插着胳臂于胸前,脸色有些红润,在一旁的许晴芳则杵在那里目瞪口呆,一语不发。

“萧悦,多谈无益,你也根本听不进去。”我摇着脑袋,顷刻间想到了尹心晨的话,随口说了出来,“对于身边的人或事,你是在用心做还是在用心计做?”

萧悦盯着我,停止了无休止的争吵,我们俩的关系最终还是无可救赎地瓦解了。

在那一段期间,我们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没有谁在畅言,在争论,在计较得与失,因与果,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甚至于窗外的风吹草动都能感觉得到。

“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说啊?”萧悦率先发问。

这一次,她也兴许是想认真听了,可她已经错过了那个可以心平气和说话的时机,错过了,就意味着不会再回来。对于感情,尤其如此。

“我想搬出去住几天,你们不要管我。大家都静下心来好好想几天吧。”言毕,我退出了那个让人心酸的宿舍,那个曾经美好和谐的地方。

如果没有所谓的权势,地位,欲望,是不是真可以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心灵净土,属于大家的世外桃源呢?我自问道。

“雪凌。”终究许晴芳还是有些不甘,追了出来,道,“雪凌,你赶紧回去和她道个歉,大家重归于好,不要大动干戈了。”

“许晴芳,你觉得这样做人累不累啊?”我斜着脑袋,微笑着问她。

许晴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是无耐地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一个地址,就是我们学校前街的那个**KTV,八台那里你找一个叫Merry的人,你会见着熟悉的身影出现。”

许晴芳欲意再留我,可她的话语中依然是说那个该道歉的人是我,最后一点点的情谊也在她的不理解不包容中消散了。

我摇了摇手,不回头地消失在了宿舍楼。

第二十六章 心泪无痕

在朋友的帮助以及和管员阿姨的妥协下,总算住进了离校不远的教师公寓楼。

去还是不去?

回想着许晴芳的最后的那句话,心中的答案基本上已经肯定了,看来绝知此事要躬行,这一趟是势在必行了。

按照许晴芳所说的地址,我很快找到了那个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向着目的地又迈进了一步,这每一步迈下去,就离真想更近了一步,而我,宁愿能永远停滞在原点,也不愿去揭穿一个至善至美的梦,至少不会再次踏入心碎的深渊。

华丽的灯光璀璨夺目,悦耳的歌曲回荡大厅,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去窥探那个熟悉的身影,可经不住诱惑的我还是寻觅着往八台方向走去。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甜蜜而友好地向我打着招呼,而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还好,没有她。这是唯一让我稍稍宽慰的事,即便我已知晓这是个美丽的谎言。

“随我来吧。”突然,一声轻叹从身后发出。

在那一瞬,我猛然回了头,看到的是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背影。

灰色的长衫,灰色的忧郁。

她带我来的是一个较为偏远的小包厢。直到那时,我才正面看到了她的面容,金色的马尾辫随意扎结,在昏暗的灯光似乎失去了往昔的光彩,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那黯然无光的双眸,婀娜多姿的身形依旧如故,却不胜平日那般招人眼目。

她请我坐到沙发上,随后,从长衫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有气无力地叼在嘴里,顺带瞅了瞅桌上放着的打火机,上前一步取了过来,接着用手半遮着打火机摩擦间发出的火光,把烟头往前一送,烟随即着了起来。

待她抽完了之一口,右手夹着烟,缓缓吐了一口气,情绪逐渐好转时,才道:“是许晴芳叫你来的吧。”

令我惊讶的是原来她已看出了端倪,而我也没有回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目光汇聚在腾起的烟云上。

“你会不会很吃惊呢,小妹?”她平淡地说着,似乎并不是很在乎我是否得知真相。紧接着,她抖了抖烟,又抽了第二口。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尹学姐?”我闭着眼睛,如何也想不到真会在这里碰到她。哪怕坚信许晴芳说得是一句谎言。

“尹学姐……”她颤抖地说着,倏地又笑了笑,道,“以后别叫我什么尹学姐,直呼我名字就行,那两个字的责任我担当不起。”她将烟很自然的塞到嘴里,似是很舒服地回味了一下,才徐徐从鼻腔里呼出。

她压低了语气,继续说:“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久到不能再久。只不过是你来得太迟或是没赶上合适的时间罢了。”

“你……不应当在这里的,是这里,不配你。”我摇着头,双手紧紧交叉在了一起。

“事与愿违,别无选择。”她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吸着香烟,吐着烟气,似是在如痴如醉地享受着那种 *** ,仿佛在蔚蓝的天空中,一只双翼受到重创失去了方向的百灵鸟,仅能靠着外界的风速,勉强进行翱翔,但很快就会永远地离开蓝天,坠入死亡的深渊。

“其实你的本名不叫尹心晨吧。”结合着最后的推理,我试探地摸索着答案。

那一霎那,她正欲放入嘴里的烟像施了定身术般硬生生地停在了嘴边,很长的时间过去了,烧完的烟灰缓缓从空中落下,她还是纹丝不动,惟有眼中荡起了若有若无的清波。

“我也只是推测而已。”我试图打破这种死气沉沉的气氛,接着进行我的陈述,“从之一次见面开始,你就是有意在给我暗示吧。”

她仍旧一丝不动,任凭那烟头上的灰烬肆无忌惮地飘荡在空气中,展现它们独有的姿态。

“从你准确无误叫出我的名字开始,我就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你的种种记忆,可惜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你的信息。所以我开始猜测,你是有意与我相识。”我合上了眼睛,回想那些与她相处的时光。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幅本应完美的图片,却始终残缺,而现在当刻意去将那些丢失的碎片一个个拾起的时候,无意间又有了一丝丝担忧,担忧的是那张重新拼接好的图纸,是否会失去昔日的美感与无暇。

“在第二次见面时,当你提及沈馨竹的时候,我的想法更坚定了一分。直到后来在公园的漫步,你说出了你的实际年龄,我有了五成的把握,所以我猜测……”我戛然而止了后话,忽而张开了眼睛,用观察者的眼光洞悉着眼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可惜她依然没有展露出任何我想要的线索。深沉的眼睛,倦怠的面容,让我读出了时间在她脸上走过的沧桑痕迹。

“说下去。”她噏合着嘴唇,沉声说道。

“沈馨竹曾经说过,她对不起沈家。”我没有直面那个话题,而是换了个角度继续阐述,道,“我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但我从她口中得知的是,她有一个比她大7岁的姐姐,一个记忆中被淡化,被模糊的姐姐。在她临走前,曾说想与那个人见面,因为那个人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此刻的我,极度的缺氧,一种沉闷的气氛,使我眩晕,呼吸困难,我晃了晃脑袋,急促做着深呼吸,稍加镇定下来,才继续道:“可惜那个人的出现,却是个误会。那个人并不希望见到她,直到她死去。”

终于,我坐不住了,站起了身子,走到尹心晨的跟前,贴耳道:“对不对,沈馨晨?”

她的身体颤了一颤,一不留神,手上一松,夹着的烟一头栽到了地上,灭了。

“她终究还是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尹心晨撇着嘴笑着,连连摇头。

“她没有。她对家事很少外提。”我简明扼要地强调道。

尹心晨上下打量着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盯着我。

“她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包括我在内。那个人的名字,是我在他们父女谈话时无意间听到的,所以……从接触你开始,我一直都只是怀疑,都只是推测,我的观点。”我执着地坚持着。

“到现在还是那么替她辩护,钟颖,你认为自己的一己之见真能遮天蔽日,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你太幼稚了!”尹心晨甜蜜的笑容,和蔼的语气霎那间荡然无存,变得神情异常的气愤,充满仇恨的言语字字钻心,声声入耳。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在调查你,跟踪你,看看那个袒护小狐狸精的家伙会是谁,没想到竟会是一个大善人,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直到她死,我依然在观察你,分分秒秒,时时刻刻。”尹心晨怨气冲天,句句摄人心魂,“为了她,你放弃了来之不易的学生会主席竞选的机遇,为了她,你甘愿讲一场轰轰烈烈为她 *** 的演说,为了她,愿意承受所有的流言蜚语,污垢之词,甚至于,愿意放弃真心喜欢的人。她究竟有什么魔力,那么诱人,那么让你心甘情愿去牺牲?”

尹心晨如同吃了 *** 般来势汹汹地说着,没有了矜持,没有了镇定,没有了那温柔恬静的神态。

她的所有仇怨,憎恨,愤怒,一时间扭曲了那原本美丽的脸庞,这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疯狂与可怕。

“尹心晨,为她做事,是因为伸张正义,她的所作所为是对的,但她本人是被冤枉的,难道连洗脱罪名也有错吗?”我反问着,每一个爆破出来的字音,刺得嗓子都沙哑了。

“伸张正义,真是谬谈……”尹心晨欲要再言,被我即刻抢断,道,“尹心晨,你就那么针对她,恨她吗,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妹妹……”尹心晨重新点着了一根烟,声音逐渐恢复于平稳,簇拥着的皱眉,无奈的微笑,“你可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曲折变故。”

尹心晨见我不做表态,又说了下去。

“在我小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段美好的回忆,无忧无虑,家人生活得其乐无穷,可惜随着时间的飞逝,我发现很多东西都在改变,事业出现的危机,金钱花销的拮据,以及承受足够大的压力时人心的变更。

从来没有想过,父母的感情会逐渐僵化到连说话都觉着累的阶段,那个时候,母亲公司日益衰退,面对倒闭的巨大压力,积劳成疾的她终于倒下了,更不幸的是,她患上的是尿毒症,医生说,得上了这个病,更好是用血液透析,但这种人工肾一缠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而另一种解决方法也是可以,医生没有说,很明显,那就是直接选择死亡。

无可置疑,我们选择了前者,但血液透析所花费的天文数字相当可观,使得那个‘先生’痛心疾首,他为了医治好我的母亲,的却也飞了不少苦心,终于有一天,他突然说结识了一个大款,那个人有足够的能力来支付母亲的高昂花销,当时我是非常乐意,而母亲却是更显得忧心忡忡。

结果,母亲的担忧果然是对的,所谓的借款只不过是个借口,金融证券公司总裁的小公主看上了我们家的那个‘先生’横溢的才华,那个‘先生’回来的目的就是送趟钱,就算是对得起良心了。当然,那时他们的事因为我年纪尚幼,所以关心不得。我唯一在乎的是体弱多病的母亲能否再次康复,那个被生活搅合的一团糟的家庭是否能重归于好,可惜一切等不得人来决定,上天早已做了妥善的安排。我这一辈子最想守护的那个人,还是耐不住自己那天生的急性子,匆匆地永不回头地离去了。

她终于还是不负责任的离开了我,她说,钱是万恶之源,但没有了钱,生命中所有的秩序与法则都会被打乱。她甚至还过分地说,希望我能善待那笔钱,因为它是人忙忙碌碌了一辈子的东西。

她从来没想过我的感受,从来没想过她的离去会给年幼的我带来些什么!”

尹心晨伤心得仰天一声吼,哽咽的声音传达着久违的悲痛,可眼中打圈的泪水始终没有流出来。

她将手中的烟塞在嘴里,一口一口使劲地抽着咬着,去强制性克制住激动的情绪,那种发泄,伤心欲绝。

“那一次的我,真正哭到了绝望的边缘,而那时我年仅六岁。接下来就是那个‘先生’的精彩表演,他费尽了心机,用尽了所谓的眼泪,假惺惺地猫哭耗子了整整三年,而同时,那至关重要的三年,也是他与梦中情人订婚的过渡期,他亲热无比,她柔情百媚,二人醉生梦死,度过了令人恶心糜烂的生活。就因为钱,钱,钱!

因为她有钱,她是证劵公司老总的女儿,做着一笔很大的买卖,有着相当可观的股份。

我真是想不通,老天的眼睛到底长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给那个老狐狸那么好的机遇,为什么他就能一攀再攀,爬到顶端,而那些跌入深渊的人,却永远过着地狱般不见天日的生活。

我的恨,我的怨逐渐积累着,那时的我,只有冲动,一心只想报复,结果却被那个妖媚的狐狸精打得连连退败。

三年的等待,对于他们是浪漫的开始,而对于我,则是仇恨的起源。

就在他们结婚那天,我向老天发了毒誓,今生愿一辈子做牛做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要帮我报仇雪恨。”

尹心晨最后几句话,说得干脆利落而彻底明了,我明白那种恨来自一个曾经有爱的孤岛。

“在新婚的第二天,那个‘先生’就让我管那个狐狸精叫一声妈,我是如何也叫不出来,那个‘先生’竟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打我,而最荒谬的是却被那个狐狸精制止了。

一时间,我还对她产生了可笑的好感,到后来,才发现根本就是她的诈术,我被她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就像一个玩偶,慢慢地被她摆布,玩弄。

九岁的我,纵然有天生美丽的面庞,模特般的身段;有比别人华丽百倍的衣服,首饰;有别人吃不到的珍馐美味,心里却永远没有了那永远的纯洁与快乐。

因为我是一个下了毒咒的人,这一辈子终将不幸。

在我十岁的那年,我的咒语之一次显灵了,医生诊断她一生无子。那些日子我是很高兴,忘乎所以。她终于因为无法生育,恼羞成怒,而我无疑就成了出气筒。

她开始了她狠毒的阴招,故意在那个‘先生’面前百般呵护,照顾我,而一旦他不在了,就捉弄我,折磨我。她从不打我,因为她害怕留下伤痕,留下证据。

她摧残着的是我的内心,每每那个‘先生’出差,就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一关就是一天,把我带到她养的宠物狗跟前,让我学着它叫,要么就没有饭吃。有一次我饿晕过去了,她把我送去电击,说是我沉迷于网络,导致神经混乱。

后来,她如愿以偿,说动了那个‘先生’,领养了个孩子,并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沈,馨,竹。”

尹心晨一字一停地吐出了那个名字,幽怨的目光在阴暗的灯光下像是坟上的磷光一般,令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这时我才知道那个被真相死死掩埋的人是我,而我一直认为是对的事情,当有一天得知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时,是不是一切固有的思想都要顺其去改变,去重新定义?

“之后的生活中,她变得更得意忘形,变本加厉地折磨着我,让我做妹妹的佣人,替她洗衣,为她梳理打扮,若稍有差池,她就有足够的理由来骂我打我。

终于,忍无可忍的我,选择了永远的离去,那一年我十四岁。但我会让她清楚地记着,所蒙受的侮辱我迟早会让她血债血还!

以后的日子,我就不再回那个家了,那个‘先生’曾经也大费周章地找过我,而我却一直在逃,在躲避,甚至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地方。我落魄得就像一个被拔光了牙仓皇而逃的小狗一样,再抓回去只能乖乖地在牢笼里听话,连反咬一口的能力都没有,连吼叫的声音都是嘶哑的。那个时候,我就已决定在生命中将那个人抹掉……

为了求生,我去给别人擦鞋,在饭店后堂刷盘子,洗碗,到所有可以收纳童工的地方去,蝇蝇苟苟地活着。同时,我没有忘记学习,读书。因为听人说,学到的知识可以充实自己,我想能充实自己的东西,就一定能在报仇时助自己一臂之力。

其后,又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我认识了一个写生画家,我看着痴迷,也跟着画了起来,他看我笔锋走势敏锐而奇特,说我是学美这方面的奇才,伯乐慧眼识千里马,他希望我能当他的学徒,好传授我更多的东西。可惜那种安逸的生活已经注定和我失之交臂,我手上的钱才只够填饱肚子,婉言谢绝了他,只是每每途经他写生的地方,多瞄两眼罢了。

可到后来还是走上了没有钱的绝境,我多少次想过要去自杀,可一想到他们过得舒适的日子,我的痛就愈加的难以消除,连死亡也不能解除我的心头之恨。

为了报复,我又痛苦地从死亡的阴影中苏醒过来,为了兑现我曾经发过的誓言,我决定活下去,到那个‘天上人间’去,用我的青春,我的美貌谱写一首歌,一首葬歌。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再会流泪,那个时候的我,心在滴血。十六岁的花季,一个美妙而又充溢着死亡的年龄。”

回想着痛心疾首的往事,尹心晨眦目欲裂,我逐渐晓得今天我的到来是这一生做得最后悔的事情。

“起初我是端茶送酒,陪客卖场,陪笑不陪客,也是他们给我的更高保证,可直到后来,一切皆变了……

我在那里,遇到了我的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所爱之人,他说他正在找工作,同时一心想找一个能伴他终生的女人,我和他聊了很久,看他人面善随和,我还以为那就是所谓的真爱,就和他好上了。到后来,他让我离开那里,说给我找个合适的工作。

他还说,要领我见他的家人。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当了公务员,真想娶我,并我戴上了银色的钻戒,很美,很漂亮。

我自认为我恶魔般的生活终于可以结束了,甚至妄想如果真的能够过上安逸的生活,所有的仇,所有的怨我都愿意抛掷脑后,永远封存在记忆深处。

可惜,后来,他说他做不到,因为父母不同意,说难听点,他们认为从那种地方出来的都是 *** ,没有贞操。那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永远都失去了真爱与幸福。”

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如大海深处传来的被猎杀者无情杀伤的鲸的隐隐低鸣,哀痛而悲戚。随后,她向我望了一眼,声音很平静地说,“就像我给你讲得一样,从幸福到不幸,只在顷刻间。”

她拿出了烟包中的最后一支烟,放在了嘴里,点燃,闷闷抽了一口,才道:“那时的我想挽救最后的爱情,让他替我求情,求求他的父母给我这最后的哪怕一点点的机会,因为我已经有了他的种。

可终究为时已晚。他说结婚的事父母已经操办了。他同时也希望做掉这个孩子,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也不要给他添乱,断了他的仕途,

肚里四个多月的孩子,活生生的种,就这样在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在疼痛得快要疯得呐喊声里,被无情地打掉了。甚至于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婴儿,就这样走了……”

她把烟扔在了地下,无力地踩灭了,时间让我在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岁月的无情与苍凉。回忆着雨中她素描的荷叶上的婴儿,不难理解,她为何那么专注,不难理解,她为何在雨停的一瞬,面对没有完工的图,她收住了笔。因为这分伤,来得沉甸甸,因为这分痛,都是一个人在承担。

她继续道:“我也知道这是我应得的报应,害人亦害己,天经地义。

从那以后,我除了卖笑,就是一个人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天天抽烟。

同时就在那段时间,我的线人告诉了我,我期盼的那个狐狸精脑猝血死了,因为赶上了金融危机,股市行情陡变,使得她家中道衰败,公司倒闭垮台。这件事使我又高兴了很长时间,我想这才是开始,那个先生肯定还会有桃花运,再另娶新欢,当然他却永远只能是个涉足者,所有的鲜花等不及他慢慢赏析,就会一一凋零,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再后来,我终是厌恶了那里的花天酒地糜烂的生活,远离了那些寻欢作乐的人群,只求安宁。

我去了一家相对正规的酒吧,在那里打了五年工,有一日遇到了一个醉鬼,他说他想找人聊天。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孽缘,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那个活生生踏烂我生活轨迹的人,而他晕晕沉沉的,似乎也不记得我了。

不知为何,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竟然不再恨他了,他憔悴的面容,让人难以想象这些年他都经历了多少浩劫。当时我立即就接下了和他聊天的差事,陪他谈心。

他醉醺醺地说着,说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事就是错过了一个真正爱她的女人。他信了父母的话,也听了朋友的劝,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不会有所谓的爱情。

然而,他很犹豫,很踌躇,尤其是那个女人哀求的时候,他有些心软,但一想到不辜负父母的心愿,百善孝为先的准则,他终究狠下心来,一走了之,一了百了。

但就在结婚的当天起,他的心在忏悔,无时无刻的内疚感折磨着他,然而,时隔五年,当他决定再去那个地方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他说,为了不违背老人的心愿,他娶了一个正经的女人,一个不爱她的女人。她长得也很漂亮,性格外向,为人处事很有心计,也很讨父母喜欢。但她更爱的是他的钱,他的财产。

有一回,在他们闹到快要离婚的时候,她才说,正是因为他是公务员,在 *** 机关部门工作,她才爱他,才心甘情愿嫁过来,她喜欢他的阳光津贴,喜欢他的由于人情拿来得各种名贵的烟和酒,她说这些都是钱的象征。

贪欲是个无底洞,她希望他去赚更多的钱,当然手法比偷抢高明得多,但却离犯罪更近了一步。她说听别人讲公务员去各地验收工作时最能挣钱,所以他每次出差,她都会贴在他耳边轻轻呢喃着,让他去伸手可拿钱的地方出差,要么太亏了。

我后来问他,为什么非要答应而不拒绝。

他说,她知道他结婚前在外面干下的鬼事,如果不听她的话,她就会将他所干的勾当告诉所有人,然后拿走一大笔离婚钱,堂而皇之地走掉。

他又补充道,结婚对他们而言只是个工具,他是被迫娶妻生子,她则是为钱献身。他终究不愿和她生子,日子如同当一天和尚敲一天中——得过且过……”

尹心晨有气无力的说完了最后几句话,走到了沙发跟前,斜倾着身子背对着我坐了下来。无笑无哭,一语不发,连一丝悲痛的呜咽声都没有。

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着,我们谁都没有打破鸦雀无声的气氛。似乎连呼吸声都僵滞在了空气中。

“那……后来你和他在一起了吗?”这是我在过去的一个钟头内,说的之一句话。

“在一起?”她冷哼一声,自嘲道,“我连谁是第三者都搞不清楚,怎么在一起?”

她缓缓转过了身,目光无神地望着地面。低语道:“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我们再次见面的地点又换了,是监狱。

我也是打听了很久才晓得,他是因为招标的事贪污受贿了一笔可观的数目,被抓去坐了牢,这一关就是二十年,而那个朝夕和他相处,怂恿他办事的妻子,早已卷钱逃之夭夭了。”

尹心晨无奈地笑了笑,又道:

“那次与他见面,他说他今生会爱我一人,出狱后会用后半生补偿我。他很渴望能让我等他,二十年。而那时的我才刚过完二十三岁。

我说我愿意等,一辈子都愿意。因为我知道他的心是善良的,到那时……”尹心晨把头仰向天花板,也许这样,泪才会掉不出来,她缓了缓情绪继续道,“到那时,他会对我好,也再不会有来自父母的压力了。哪怕与他白手起家,我也欢喜。”

尹心晨似笑非笑地说着。因为爱与幸福终于会来,她笑了,因为需要二十年的等待,她却又笑不出来。

“再后来,当我再次知晓那个‘先生’的情况时,他摇身一变,又改头换面当了起校长,我很好奇地去了那个学校,想看看他现在又跟什么货色黏在一起,想不到他竟然在那个贱女人死之后,没有再娶,想不到那个狐狸精竟成了他最后一位佳人。

那时我的恨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

隔了十几年,有一天,我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他老了。

哈哈,他也有老的时候,曾经的风光不再了,那逝去的年华应当流向地狱,作为我母亲最珍贵的祭奠品!”

可以听得出,她在说气话,怨气在逐渐消退,只有那尖锐的声音让人字字听得刻骨铭心。

“他说回来就好,问我喜欢学什么,帮我安排,同时也不奢求我能叫他一声父亲。我想是他心虚,他不敢认,害怕影响他的名望与声誉,因为上坡路爬得不容易,所以更害怕摔得凄惨。

接下来的三年,我过得平平淡淡,写生,素描,读书,练字,别无他念。学校附近歌厅的放纵,也只是为了娱乐,消遣时光。”她把目光投向了我,道,“我不知道许晴芳对你说了些什么,总之,这里的生活已经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一剂兴奋药,勉强维持着欢乐,忘记痛苦。”

尹心晨淡淡地道来,恶狠狠的话语蜕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叹息。

“没想到,那个小狐狸精也很快就死了,死得其所。”她补充道。

“尹……”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应当叫她什么最合适,只道,“也许你不了解,沈馨竹她人不坏,她不像她母亲,她是……”

“你想说她是个大好人,对不对?”尹心晨向我冷冷一笑,道,“那是她活该,和那个‘先生’一样,活该被命运诅咒。”

“尹心晨!”我大声止住了她的话,尽量稳定了声音,道,“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你的愤恨,虽然我不了解其中的种种劫难,可是时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一切的恨与怨,苦与泪,恩与仇,你知道吗,当我看到沈校长他伤心哭泣的时候,我认为他是一个多么体贴女儿的好父亲……”

“鳄鱼的眼泪,是吗?”尹心晨打断了我的话,话音从紧咬的牙缝中一个一个蹦出来。

我没有呵斥,没有阻止她的发泄,而是继续说着我的话,“你知道他讲述的书生求学的故事吗?”我向她讲了那个沈校长劝我留职的时候的那个故事,希望能起到哪怕一点点的改变。

“那说明他口才好,到现在,还是有一张那么能说会道的嘴巴。”尹心晨面无表情,算是对我的故事做出的回应。

“那是他在忏悔啊,他已经变了,人心是会变善的,五十而知天命,你晓得吗,他痛失爱女,失魂落魄的样子时,有多难受,而你是他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了!”我加强了语气,仍不放弃改变她固有思维模式的决心。

“那么我呢,在母亲死后,这二十年来我的精神支柱在哪里?我像个行尸走肉般活着,就是为了申冤,就是为了报复。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看着那些混账东西一个个地相继死去。”尹心晨恨恨道,“我的首字‘尹’是取我母姓,中间的那个‘心’就是良心的心,而‘晨’表明了我会让那些害人精死不瞑目,让他们的灵魂永远活在黑暗中,永生看不到晨曦的之一缕阳光!那就是我的名字的来历,是我永远的警示!”尹心晨凶煞地瞪着我,眼里满载着寒光,像是饥饿难耐的饿狼,随时都可以把我吃掉。

我没有退缩,没有害怕,我知道她的灵魂是向善的,只是没有从罪恶的深渊中解脱出来,我知道自己无法把她从中救出来,但我想,一盏明灯,也能使这个从小就被被黑暗侵蚀的躯体感受到人间的温暖,而不是一味的因果报复。

“心晨,从我认识你的那刻开始,你的名字给我的印象就是心诚则灵,心如止水般澄清,是清晨的之一缕阳光,就这么简单这么美好,你为什么要扭曲寓意这么好的名字呢?”我靠近她,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重归于好的大团圆结局,终究是最美的,你会真正有人呵护,真正感到温馨,你的父亲在等你,你追求了的,挣扎了的幸福,正向你一步步迈进,虽然久到不能再久,可从不幸到幸福,终会有期。”

“幸福,不幸……”尹心晨默念着,冲我微笑了。

正当我走近她坐的位置,要和她握手,给她振作起来的力量时,她身子退后了,笑容顿时消散,道“你走吧。”

“心晨……”我又向她做了最后的请求。

“走啊,滚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尹心晨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我,道,“今天我和你坦白了我的往事,不是让你来同情我,安慰我,怜悯我!我是想让你知道,我和你不是同一类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和你,现在也是划清界限的时候了!”

尹心晨话语不留半分情面,但我知道她的内心是很矛盾,纠结的。

“心晨,你不要骗我,好不好,是你在我最彷徨的时候安慰我,给我勇气,给我指了一条明路,使我的内心才能聊以 *** ,而今又为什么,你要掩饰你自己内心真正的善良与纯真,为什么甘愿在痛苦与黑暗中摸索前进,那样太折磨自己了。”

“也许你真不知道,我早已习惯了,钟颖。”尹心晨瞥了我一眼,蔑视道,“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当初只不过觉着你是个无知的大善人而备感奇怪,现在发觉你真的是个缠人的家伙,真讨厌。”

“你快走吧,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尹心晨冷冷地盯着我,吐出了最后一个字,“滚!”

我摇了摇头,没有再言,为自己可笑而无知的劝说给予了否定,也许是她失去了理智,也许是我真的像个 *** 。

总之,我再一次走了,再一次地失去了生命中一个重要的朋友。

当所当有的正义,善良与真言,因为人间冷暖的迭变,成了荒谬,可笑与无知时,生命中人性的光辉一面是不是应当重新定义,当然这个结论我不愿给与肯定。

因为我宁愿相信,事情的本身没有错,错的罪魁祸首是那个本不应当做这件事的人。

第二十七章 心慌意乱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我走在没有人的街道上,倍感寒冷,夏季的微风本是温暖的,可这些日子由于寒流的侵扰,刮的风都是冷飕飕的,刺得人浑身打着寒战。

街上的路灯也暗得让人看不清远处的方向,偶尔用余光扫射了一下周围,发现两个穿深色便衣的青年男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我加进了脚步,急匆匆地绕道回到了公寓。

之后的几天,我心如刀绞,头痛欲裂,真觉得自己应当去趟医院看看自己的旧病,顺便还应该到神经康复中心检查一下脑子的问题,是不是真的思想有问题,每个人似乎都对自己有偏见,又尔或自己是在做噩梦?

有一次,我早起打开手机,看到了苏玲玲来的多条短信,她说明天想请我还有武云姗三人一聚,只谈风月不谈琐事。地点就在离我公寓不远的烧烤店,还讲清了具体时间。

没想到她还真有心找到了我的住所,看来此行非去不可。

不加犹豫,我发了短信,这是经那件事后我回她的之一条短信。反正过去了的事,现在也都该淡了。

那天,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令我万分担忧的是,我刚出公寓楼不远,之前见到的那两个便衣青年又跟上了我,前两天独自出门时倒还没太留心,可今天他们的胆子似乎变得大了一些,跟得很紧。

我有些恐慌了,绕着一个小卖店,就地打起了圈,想趁着他们片刻的疏忽,快速溜走。可惜他们的眼睛似乎很敏锐,聚光性很强,我此时的一举一动,似乎他们都能迅速为下一刻做出判断。

正当我想变招和那家商店的老板寒暄时,那个青年猛然用一个湿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托着我往外走,店老板只是恐慌得看着,吓得一声也支不出来。

晕厥的感觉飘忽而至,我知道惊慌失措,跪地求饶,一切皆已晚,就如同被绑了四肢的羊羔,等待着任人宰割。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我的模糊视线里。

干脆的一脚直击眼前那人的面门,又一拳砸向了我身后的那个家伙。

“快走!”那个人向我呵斥道。

我晕晕乎乎地点着头,我也是很想快点走,但 *** 的计量严重超标,我的那两腿像两根煮的滚烂的面条,终究支不住跌到了地上。

等我苏醒的时候,麻醉的感觉使我头痛难忍,我忍不住抱住了头,向四周瞧去,是间封闭的小屋,难道真被抓了,待我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在自己的公寓里。

“钟小妹,你总算醒了。”我一瞧,说话人是苏玲玲。

“唔……”我揉着太阳穴,还不是很清醒地回了她一句,“是你救的我?”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是武云姗。我只是把你扶回来而已。”苏玲玲挥动着两手,眼睛一眨一眨的向我望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又问了一句。

“起初我和武云姗看你迟迟没来,也就只是到外面去找你,结果突然看到有两个男子鬼鬼祟祟地拖着一个女孩往外走,而那会周围又基本上没有人,所以我们就去搭救,没想到那个人正是你。”苏玲玲绘声绘色给我将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多问了一句,“你好点没?”

“我没事,谢谢你,苏玲玲。”很感激地,我用极度甜美的柔声对阿玲说道。此刻,我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不是已经泛红,但发热的感觉却能感觉得到。

苏玲玲的脸也顷刻间憋得通红,连忙避开了我的眼神,道:“是武云姗的功劳,是她救的你。她练过跆拳道。”

“那她人呢?”我追加问了一句。

“她短信里说,事有蹊跷,回去和学生会主席商量了。”苏玲玲脱口而出。

我的情绪骤然间变得格外的低沉,回想着那两个人出现的时间,地点,隐约得出了一些线索。

“怎么了,钟颖?”苏玲玲问得很正式,显然她也看出了我表情的异样。

“没什么。”我看了看窗外尚且晴朗的天空,回眸冲她笑了笑道,“我想我得出去一趟。”

“我陪你啊。”苏玲玲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关切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一个静一静,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婉言拒绝道,轻轻拿开她的手。殊不知,这一语无形中刺痛了苏玲玲。

“钟颖,对不起。”苏玲玲轻声道,“我和宇华的事情应当早些告诉你,可是我一直不敢。”

“那些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莞尔一笑,对她说,“是缘分,天注定。错过了,是份美好记忆,留住了,就倍加珍惜。我想在他眼里,沈馨竹是他志同道合的知己,而你,则是与他心有灵犀的终身伴侣。

你和华哥能走到今天,是幸福的,好好把握他,他是个很好的人。”

“钟小妹……”苏玲玲想说什么,却难以启齿。

这时的我,已将往昔的一切看得很淡很淡,心泪难流,该放手的时候,就干脆地放手,太过纠缠,只能伤及他人,痛苦自己。

过了好一会,我见她没有再言,欲要推门而去时,她徐徐说道:“武云姗说,她想正式和你交个朋友,以前的她总认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再相信你会和萧悦一样有心计,耍手段,而她现在研究了心理学,才发现人的内在意志如果坚定,是不会受客观条件制约的,所以她说她为以前的误会说声抱歉。”

苏玲玲又做了完整的补充,道:“因为她的性子倔强,这些话终究说不出口,所以由我代言。”

我闭上了眼,静思了一会,道:“请转告她,谢谢她的理解,我很乐意和她结交。”

随后,我推门出去了。而那一刻我的心底泛起了丝丝甜意,敌视的人能冰释前嫌,那是苦闷中的我一点心灵的慰藉。

我的步伐坚定地向着那个方向迈去,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一种正义的力量却给我指明了这个方向。

我给她打了 *** ,让她出来见我。她竟然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待她出来,我没有多言,上前给了她一记干脆响亮的耳光。那一巴掌,将她打得花容失色,那一巴掌,让她的心彻底地碎了。

“尹心晨,你真不要脸!”我破口大骂,朝她嚷嚷道,不管周围的路人用多么异样的眼神看我。

她怔了怔,仔细瞅了瞅我,惊恐中透露出万分的无奈。那时,我才注意到她眼角的余泪,一闪一闪地波动着。

“这种巴掌,我挨过了无数次。”她微微蠕动嘴唇,低语着,轻抚着打红了的面庞,缓缓道,“钟颖,我想知道那位你所敬仰的‘先生’送给你的忠言逆耳,你可曾真正记住?”

凡事三思而后行,我回忆着。却并不往深里想。

“我不知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别人对你做了什么,但我想明确的告诉你,这与我无关!我也是个有自尊的人!”他表情从容自若,声音嘶哑着喊道,“原以为你会比他们都明智,想来是我错了。”

尹心晨不等我开口一一道来事情缘由,哽咽地道:“我只想告诉你,人有两张面孔,一面是魔鬼,而另一面是天使。到底是不是我的错,你以后会知道的。”

言毕,尹心晨走了。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憔悴,有些疲倦。殊不知这一巴掌将她的心震得有多碎,更不会知道,这次见面将是我们永恒的诀别。

我站在了原地,没有再动弹。那一霎那,我冥冥中感觉到我所伸张的大义凛然的正义是错的。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在滴血。

第二十八章 心胆俱裂

前踢、抡踢、下踢、侧踢、挂踢、反抡踢,武云姗几招利索的脚功施展开来,吓得那两个人仓皇而逃。正待她要拍手收场的时候,突然看到那两个人向路口处的一个人破口大骂道:“小杂种,你的事老子他妈再不管了。”

紧接着,那二人匆匆离开。

武云姗好奇地上前一步进行探查,没想到那个站在路口处的人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向她看来,全身颤抖着望向她。

武云姗惊呼一声:“冯浩笛,怎么会是你?”

在她万般不解中,冯浩笛身子一软,直直地跪到了地上,泪如泉涌,哭声如潮,道:“我走投无路了,走投无路了啊!

我爸得了肺结核,已经过度吐血,高烧昏迷过去了啊,我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没有钱,就没法继续医治他的病了啊!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武云姗脑袋微微一震,愣在了那里。灵机应变的她面对这一情形,束手无策。她只好赶快将他负起,静静地等他哭完,再做决定。

她极目眺望天空,夕阳如血。

楚邵文再一次地打开了窗户,让冰凉的夜风彻底打在自己的脸上,那颗久久难平的心,剧烈的跳动着。

他将弹了弹手中的烟灰,随即把窗户合上。

眼前的这个人令他忧心忡忡。

“为什么不去找老师帮助筹钱,或是申请救济金?”他再一次发问道。这个问题他问了不下十遍。

冯浩笛仍是一声不吭,只是低下头不停的流泪。而一旁的武云姗也干站着不知如何才好。

“ *** 到是说句话啊!”楚邵文忍到了极限,上前一步,使劲揪着冯浩笛的脖领,勃然大怒,道:“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解决问题?你以为害人就能得到足够的钱吗?”

冯浩笛似乎也早做好了反抗的准备,迟迟不肯发作的他在那一刻硬生生撇开了楚邵文拽着他衣领的手。

大喝道:“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们根本不知道一个单亲家庭含辛茹苦挣钱的全过程!你以为全都像是是电视上演得那样吗?你以为拿别人捐来的钱就会是真正的开心快乐吗?”

一时间,整个小教室里鸦雀无声。回荡着适才震天憾地的吼声。

“父亲是个小型石材厂的工人,挣了一辈子幸辛苦钱,他一早就告诉我,没有白白到手的钱,借的钱必须还,或者加倍奉还。”冯浩笛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们曾经申请过救济金,但每一次的给的钱还是太少,不过总比没有的好。但,到后来,我发现领钱逐渐变成了羞耻的事情,仿佛所有的眼睛都在时时刻刻盯着你。

到了大学,那种家庭环境的落差让我陷入了窘境,我的一举一动,都被身旁的人用异样观察着,甚至于连吃饭,买东西都被他们瞧着看着。那种变了质的怜悯,我一直在乎着。所以我决定自给自足。有意进了外联部,去找更多打工的机会。

可是,在我刚刚迈入大三的时候,我爸他重重地倒下了。家里的钱因为他的医疗费迅速地减少着,而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医疗费很贵。

到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家里已经到了没有钱的边缘,而我爸的病却没有好转,反而愈来愈厉害时,我不顾一切的去找钱,而外联部的赞助金,正好能帮上我一点忙。可是萧悦她很敏锐,很快就发现了钱不对数,找我谈了心,我那时心慌意乱,三下两下就全招了。

她说,拿走的不能超过三分之一。

而我每次都很听话,就拿三分之一。可是就在前不久,我发现医院是个无底洞,钱不停地往里面灌着,但我爸已经病危了。

在我声声的诉苦后,医生只好勉强答应,说是做手术,碰运气。我就告诉他们我会晚些时候把钱送到,求他们先救人,他们勉强同意了。

之后,我就没有再上过学,就像是一直乌头苍蝇觅食一般四处找钱,偷钱,抢钱,甚至连乞丐的钱我也抢过。结果有一晚,我走在大街上,绝望地数着幸苦了一天才拿到手的少得可怜的钱,突然间被一帮歌舞厅的家伙看穿了,他们叫住我,说是给我一笔不小的数目,让我抓人,抓女人,要完好无损的那种,一个五千元。当然他们愿意代劳……”

“所以你就用这种肮脏的手段陷害人是不是?你认为 *** 得来的钱就是高尚的吗?”楚邵文愤恨地大骂道,两眼似乎都冒出了火光。

“你说得对,我他妈就不是人!我只要我爸活着,其他的一切都跟我无关!”冯浩笛颤抖着身子,奋力反抗着,枯瘦的身体像是风中摇曳的树枝,随时都会倒下,他稳了稳情绪,低沉地说,“我承认我是个没有良心的畜生。可时间紧迫,我别无选择。”

“好啊,哈哈,我同情你,你去选择啊,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学校的,一起生活的同窗同学?”楚邵文威目相逼,用力指着窗户,说话激动了起来,“街上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尽管去挑,去选,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

楚邵文攥紧了拳头,将烟狠狠地仍在地下,踩灭,欲意上手打人,武云姗眼疾手快,立刻止住了他。

“冷静下来,楚邵文,我们是在解决问题,不是在徒增烦恼。”武云姗强行克制住楚邵文。

“我又怎么会知道就是她,我又怎么会晓得?他们说好看,观察了几天,就上手了。”冯浩笛沉声说着,伴着隐隐的哭腔。

“浩笛,你通过这种方式赚了多少?”武云姗合上了眼睛,不愿看任何事物,有心问道。

“一分没有,她是之一个。”冯浩笛有问必答地说着,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想隐瞒的了。

武云姗这时才把眼睛慢慢张开,沉声道,“我会在今晚给你卡上打五千块,你先去医院,随后我们再联系。”

说完,武云姗轻轻拍了拍楚邵文的胳膊,示意让他不要发作,自行取出了腰包里的三百多元,全部塞给了他。随后又留了联系 *** 。

冯浩笛看了看钱,又看了看目光真挚的武云姗,点了点头乖乖地离去了。

“和失去的理智的人争吵,你永远不会赢。”武云姗看着拿了钱,飞奔而去的影子,说道。

楚邵文方才眼中布满的血丝,此时也逐渐的淡去了。

“武云姗,你也回去吧。”楚邵文平静的说着。

“邵文,你……”武云姗刚想再言,楚邵文抢了她的话,道,“我承认刚才太过冲动,现在我想通了,要想改变他的心智,就是给他足够的钱。”

“那你打算怎么办?”武云姗问道。

“你先回去,稍后在跟你联系。”楚邵文命令道,转动着的眼珠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武云姗知道多留无意,转身离去。

楚邵文拿起了手机,按准了键,打通了 *** 。声音激动而颤抖地说:

“喂,爸,我女朋友被车撞了,伤得很重,暂时联系不到家人。你赶紧打些钱过来,越多越好,时间紧迫,快啊!”

楚邵文呼呼说着,放了 *** 后,却陷入了迷茫中。

那一刻,他没有想好退路,如果钱真的给了冯浩笛,他怎么和父亲交代。

那一夜,没有了夜莺的啼鸣,只有乌鸦的哀嚎。

谁也不会去想,一个绝望而孤独的旅者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该如何前行。

第二天,黎明还未到来,楚邵文和武云姗就赶到了事发现场,警戒线包围着医院的住院部,围观的群众多不胜数。

“真是的,太轻生了。”一个人道。

“也不能全怪他,这孩子我见过的,实在是太可怜了,你想想看,他的父亲最终医治无效,死了,那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欠着一堆的债,怎么还?”另一个人道。

“没办法,命啊……别看了,还是回去吧。”第三个人收住了话题,催促那两个围观者马上离开。

“他……走了。”武云姗晃了一下身体,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就是事实。

“刚才听他们说,冯浩笛昨晚刚回来时,就接到了父亲病逝的消息,难过之余,说一个人想去散心,其实是跑到了屋顶上,然后……”楚邵文详细地说着,可到了尾声,终究不再言语。

“我们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武云姗抽泣道,泪水划过了脸颊,“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楚邵文重重叹着气,沉默了。

第二十九章 心照不宣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七月天,炙热的天烤得人都快要焦了。

池中莲花连连盛开,赏心悦目。池边绿柳垂荫,恰好是乘凉的绝佳地点。

椅子上情侣们有的肩靠着肩安祥地睡着,有的窃窃私语说着一千一万遍相同的情话,有的则耐不住夏季的高温,动起了手脚,亲热异常。而唯有一对恋人,只是静静地坐着看荷,沉默不语。

“宇华,我们还是做朋友吧。”苏玲玲更先开了口,这也是她今天叫他出来的最终目的。干脆的开场白,却是已经酝酿很久的话语。

“为什么?”杨宇华朝她望去,惊讶地问道,随即又补充说:“我不答应。”

“我想……”苏玲玲仰头望着白云朵朵的蓝天,止住了从心底涌出的泪水,道,“我想快到大四了,大家都要各忙东西,就业的竞争压力势必要大于谈情说爱,况且我们毕业后身处何方也是个未知数,所以不如就此散了交个好朋友,又何乐而不为?”

“这些你都很在乎吗?”杨宇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缓缓说着。

苏玲玲则连忙抹去眼角的余泪,不敢迎面接过他询问的目光,她镇了镇神,一字一字道:“对,我在乎。”

杨宇华附有磁性般地笑一笑,道:“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愿意接受。”

他没有拒绝,因为一切都应当由着她的意愿,这才是真正尊重爱情的体现。

苏玲玲无法抵抗自己内心强烈的真言,她终于脱口而出,道:“宇华,我们的爱情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其实你心知肚明,钟颖她一直很爱你!”

“可是你之前说过的,她都看得很淡了。”杨宇华温和地回答着。

“那是因为她爱得深,爱得沉,爱得刻骨铭心啊!”苏玲玲放大了声音,希望他能听得清楚,“她那么说,其实是忘不掉,而不是真正看得很淡。”

“可这是每个人都应当承受的,不是吗?”杨宇华慢条斯理地辩解着,温声道,“其实,我们早就应当告诉她真相了。而你却一直在担心她,害怕事实会让她难过,心碎,才强佯装着和我没有任何瓜葛,对不对?”

苏玲玲默不作声。

杨宇华又道:“终于有一天,我再找不到任何隐瞒下去的意义了,所以在她答应来问我相关物理知识的时候,我就约了你,想跟她正式坦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你却迟迟没有来。

我知道,是你的心是在是太软了。而你未曾想过,这样反而会让她爱得更深,甚至到了难以自拔的地步。”杨宇华细细解释着,道,“你这样好心的做法,殊不知只会让她误会的更厉害,伤得更重。同时也伤了你自己。”

苏玲玲泪水溢满了眼眶,终于如潮水般流了下来。她终究不愿与他再辩解些什么,站起了身子,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道:“我们都静一静吧,我想也许再过几个月,你就会忘了我。到时候,你就能明白,懂得钟颖才是你一生应当珍惜的人。”

言语尽然,唐玲玲不回头的走了。

突然,她的腰被一双手牢牢地抱住了,使她终于动弹不得,耳边依稀传来的是他的呢喃,“谢谢你给我的支持,让我有勇气为沈馨竹唱完了她生命中最后一支曲子。那首歌是知己的完结,爱情的开始。

我杨宇华,只此一生,唯爱一人。”

只此一生,唯爱一人,苏玲玲听在耳里,记在心上。

暖风拂动,绿树葱葱,百花争艳,众鸟齐鸣。在这生如夏花般绚丽的青春舞台上,谁又曾记得曾经的那份伤。

我终于搬回了寝室,大家和好如初。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萧悦短信里的一句话“亲兄弟,明算帐。”

我想,这句话一出,原来的帐都不用算了,一笔勾销岂不更快活?

“真是的,这个尹心晨也不支一声就走了,唉,郁闷啊,又要找新人。”萧悦照旧,还是那么忿忿不平地说着。

而对于本不在乎团委工作的我,听到此事却是心中一凉。她还是走了啊,看来她终究内心还是无法平静,这个伤心地究竟是不适合她。

“没关系,慢慢来。”我对她耐心地说着,思绪万千。

“说得好听,你倒是给个主意啊!”萧悦摆出了一个两手空空的架势。

“会有的,慢慢想。”我婉转的说了一句废话,而脑海里满是尹心晨临走时那无耐与叹息的背影。

“哎呀,对了!”萧悦又忽而转变了话题,道:“我们还要野炊呢,宿舍从来没有这么和气过,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笑了笑,并不反对。

“好啊好啊,就明天吧,我穿我新买的衣服。”许晴芳掏出了一件性感超短裙,高兴地说着。

我怔了怔,发现以前的误解正在逐渐的消除。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了幸福就在身边。

“喂,别发傻,许晴芳问我俩呢!”萧悦猛地撞了一下我。我赶忙醒了醒脑袋,连忙道:“不行不行,明天后天都有事。”

“你的事还真不少。”萧悦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后天是要见那个楚什么来着,对不对?”许晴芳故意把名字说一半,嘻嘻冲我笑着。

“唉,是他约我好不好,那个家伙。”我也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真闲来无事,天天很执着的想约我出来,我也很执着地一条不差的回绝了,而前不久很倒霉的在路上撞见了,他说约我吃大餐,也就是后天那顿,我见势拒绝不了,只得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了。

我想真是一件痛苦的差事,不知道又要带我去哪个断壁残垣的地方吃大餐去了。

“说不定人家要向你表白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喱!”许晴放怪声怪气道。我看着她好气又好笑,只得连连摇头。

“雪凌,你别不信缘,你瞧瞧人家唐婉君都开始有男朋友追了。”萧悦一本正经地说着。

“唐婉君,她也谈恋爱了?”我惊喜地追问道,“哪个男生?”

“不好说。”许晴芳严肃道,“这要看她自己。”

我被她们弄得稀里糊涂,渴求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萧悦那里。

“是赵帅和陈茁两个人同一天向她表白的。”萧悦欠了欠身子,无奈地回答着,“两个人貌似都很喜欢她。”

他们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来现在的爱情观,还真让人匪夷所思。

这之后,她们关于这个话题聊得热火朝天,而我则在一旁听到了更多新奇的东西,总之,这一天过得很快,很高兴。

从那以后,我深刻的认识到,寝室的温馨重在营造,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缺点,差异,可矛盾重重终有化解的办法,而静下心来聊天,去真正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才是最重要的一步。

第三十章 心平气和

按照原定计划,第二天一早,苏玲玲强行拉着我去看病,说是有病就要看,这是硬道理。

到了医院,我就开始后悔,漫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我发觉我的头疼得更厉害,劝着苏玲玲,道:“我们还是走吧。”

“不行,来了就要治病。”苏玲玲叉着腰严肃地说着。

我们的早餐在排队中度过。接下来就是看病,由于专家过于稀少,挂号名额已满。无奈之余,只能选择普通医生来看病。

接着,又是排队,来自于每个人身上焦躁的气息弥漫在密不透风的走廊,把躁动声,来回踱步声,聊天解闷声逐渐推向了 *** 。

“看吧,我就说不该来。”我冲苏玲玲抱怨着。

“再等等,现在成功离我们更近了一步。”苏玲玲甜甜地笑着,数着前面的人数。这时,我注意到有好几双眼睛在阿玲身上打转转,看来美女就是美女,到哪都能招风引蝶,我想她如果当了护士,那些病人肯定都抢着让她给扎针。

耗着时间,总算熬到了头。当我进去向医生说明了病情,病状,刚刚坐热了板凳时,医生已然开完了几张单子,道:“先做检查。”

我拿来一看,脑CT,核磁共振,心电图,彩超。

我苦着脸,小声嘟囔着:“不求更好,只求最贵。”

“什么?”那个医生狠狠盯着我,绷着脸道:“我们是本着负责的态度,给你做系统检查。”

他突然有如急风暴雨般变幻的表情,顿时吓了我一跳,我忙讨好道:“是我口误,不求最贵,只求更好,嘿嘿。”然后自知没趣地赶紧走了。

出了诊房,我就拉着阿玲往门外走去。

“不看了?”苏玲玲问道。

我笑着告诉她医生的意思是多注意身体,按时休息,调节心态,没什么大病。

“真的假的?”阿玲很不放心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笑着安慰她:“大病治不好,小病死不了。每一天活个好心态,就会长命百岁。”

就这样,我们手牵着手,无忧无虑地向前方走去。

在极度不情愿中,我还是去了楚邵文约我的地点,和他见了面。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穿了件黑色的西服,容光散发,一身气派。

他笑了笑,向我伸出手。我也笑了笑,没有拉他的手。他没有强求,收回了手。两手似乎不知往哪放更合适,索性直接 *** 了衣服口袋。

“带你去个好地方!”他给我使了个眼色,神秘兮兮道。而我对他则看若无睹,听若无闻。

他走在前方带路,而我则是心不在焉地跟着。猛然,他停在了一家豪华西餐厅门口,纹丝不动。

“会是这里?”我倍感惊讶道。

楚邵文也很吃惊地望着我:“对啊,怎么了?”然后自顾自的进去了。

我愣在那里,再看了看牌匾,骤然间心潮澎湃,跟了进去。

进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大厅暗色格调的布局,桌上烛光闪闪,似是萤火虫在说着甜蜜的情话,再加之伴有优美的古典音乐,营造出了一种淡雅,迷人,浪漫的气氛。

我们在靠窗的位置上相对而坐,透明如水的玻璃,隔离了外界的所有的噪音,一切安逸而美好。

待得楚邵文点完了餐,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次就餐的地点……你是怎么想到的?”

“嗯?有什么不对吗?”楚邵文笑着说,干脆而爽快。

我心里暗训他:楚邵文,这次和上回吃饭的馆子差距大得去了,你竟然给我装糊涂!但表面上尽量还他了一个满意的微笑,道:“你觉着呢?”

楚邵文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我笑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里则是气得想将他千刀万剐。

“难道他上次没说明白?”楚邵文没再看我,而是小声地嘀咕着。不知是想让我听见,还是根本在自言自语。

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将身子往前一探,猛然发问道:“你没见着我父亲吗?”

“你父亲?”我脱口反问道,对他的无厘头问题很是奇怪。

“就是上次送你回去的人啊!”楚邵文强调着,对我不解的反应有些失望。

我又重新理了一遍上次约会他走以后的情景,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坐在自己对面,感觉轻挑般地看着我,还上下打量着我。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那次是个误会!

我大声惊呼拍手道:“那……那是你的父亲!”

“嘘,小声点,这可不像上次那个约会的闹市,这里可不准你这种高音喇叭存在。”楚邵文偏头用余光扫视着周围,低声对我说道。

而我完全不在乎了,脑袋里所有的空间都全部用来搜罗当时的情形了,怪不得那个人会得意的点头,怪不得他会笑容璀璨。

这时,服务生端上了开胃酒。楚邵文优雅地举着杯子,我也举着杯子和他一干,而酒杯则悬在了半空,还是不可置信地小心问了一句:“你父亲就是那个卖饺子的老板吗?”

谁知,楚邵文的反应极大,刚喝进去的酒,被我随便的一说,全部呛在了嗓子里,大声咳嗽喘息着。随后,他愁眉不展地向我苦笑道:“我父亲怎么成卖饺子的了?”

“咦?”我略微迟疑,又道:“这可是他亲口说的啊。说自己是老板,而你是他的手下打杂的。”

楚邵文叹着气,摇了摇头,解释道:“那是他惯用的暗喻,你是新手,所以很容易就上了他的道。”

其后,楚邵文讲到他的父亲是个高级工程师,巡查施工工作的时候,恰好途经我们学校,他那天也是有意约我出来去见父亲,向老人家介绍他的女朋友,谁知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所以留下我,让他父亲单独和我接触。

“你想让你父亲和我聊天?”我举着饮完酒的杯子,轻轻晃动着,无意间瞥向楚邵文,说:“你就那么认定我会愿意做你女朋友?”

这时,服务生打断了话题,给我们上了两份铁板黑椒牛排。

“当然,必须的。”楚邵文一边不假思索,肯定地说着,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动作极为娴熟。他慢条斯理地将牛排放入口中,缓缓嚼着,与上回狼狈的吃相大相径庭。

“那……”我转动着眼珠,好让思想也迅速运行,找到话题合适的切入口。

“那如果我说让你等我三年,我再回答你,你愿意吗?”我笑着难为他,因为曾经我等华哥也用了整整三年,可惜却是竹篮打水。

“我愿意。”楚邵文放下了餐具,严肃地强调着。

那一刻,我的心剧烈的跳动,可以说我被他的那份热忱,那种执着深深打动了,一滴泪若有若无地滴在了心里,但它却是甜的。

“这符合你的标准吗?”楚邵文柔声问道,但他那急切的渴望却明显写在了眼中。

我送他一个甜蜜的微笑,并没有直接回答答应还是不答应,因为曾经的伤痕依旧,旧伤未愈,往后的一切皆不能给予肯定的答案。

“海选标准。”我笑容依旧,而意在让他放弃。对于我而言,爱情是个拿捏不准的东西,谁又能说得清,苦涩的等待中还会有多少的变更,多少的悲欢离合。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忽而想起了尹学姐对它作出的最准确的解释,没有经历过风雨的爱情,来得太急,去得也会更快。

“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我会等下去。”楚邵文直视着我,真诚地坦言道。

等下去……我心里默念着,想到了我那个时候的执着与坚定,但成就的却是别人。而今,对于眼前类似于当初我的他,我该如何是好……

瞬间,我与他四目交接,百感交集。

不会辜负他的心意,但一切还需要时间。我终于在心里做出了果断的决定。

楚邵文见我不语,也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头望向窗外,淡淡道:“下一期的宣传专栏,我想请你们学习部帮忙选个主题,你说什么样的标题会吸引人?”

顷刻间,我又想起了尹学姐,她的话依稀回荡在我耳边:人有两张面孔,一张是魔鬼,而另一张是天使。

那个永远备受煎熬,遭人鄙夷的冤魂,此刻会去了哪里?她眼中始终滴不下来的泪水,是人为所致,还是命运所迫?

我静静地沉思,朝窗外寻找答案,望眼欲穿时,我恍然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可是她又那么急急地如同陌生人般,与我擦肩而过,不留痕迹地走了。

“就叫心泪无痕吧。”我抿嘴一笑,给她的经历画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尾声

习惯性的,我又去了207自习室。

静夜思迁,我拿起了粉笔,在黑板上重重写下了一句话:相逢一笑泯恩仇。

那是我为这个阶段写下的一句收尾语。

也奢望看到这句话的人,能读一读,记一记。

因为我相信,一辈子的恩与仇,因与果等不及带到棺材,都会不了了之。这是老天赐予我们的,最厚重的礼物。

后记

题记——心灵的救赎到底有多难,就是全文的主旨思想。不得不承认,每一个人对待种种悲欢离合,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理解,所以我想就此话题展开一个讨论:

不救,为什么?要救,怎么救?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想不如就用一篇文章,抒发这种感情。

文中钟颖是一个在矛盾情绪中逐渐成长起来的形象,她有恨也有爱,但却因为人事变迁,不得不在踌躇,在酝酿着每一步的走法。她大义凛然,却屡遭人指点;她想追求爱情,但殊不知爱情不能勉强;她大度与包容,但事情总是把她逼到绝境;她想救赎人的心灵,呼唤真爱,但却没想到人心难变,事随境迁,无力回天。她所做的种种,总是事与愿违,她所有对生命充满热情的尝试,给她的,都是打击。

当然,我所塑造的这个形象也不就是完美的,她有缺点,有自身的问题,冲动,敏感,任性等等。我认为人无完人,但只要在经历中学会懂得,学会成长,就是一种人性的突破,飞跃进步的体现。

尹心晨是揭发全文核心部分的主角形象,敢爱敢恨,爱得强烈,恨得透骨。她真正揭开了人贪婪与丑陋的面纱。同时也努力塑造出在生活的屡屡逼迫下,一个孤身的女子对于世态炎凉作出的种种无奈抉择的形象。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是我在执笔前经常读到的一句话。全文中,唐婉君的善良,苏玲玲的可人,武云姗的霸道,萧悦的冷漠,楚邵文的率真,杨宇华的魅力等等都是给读者留下的之一眼印象,而这并不是完全,随着剧情的发展,这些人物自身都在发生变化,并不是一成不变,但纵然能变,自身的意志力却永远无法被客观的事物动摇,因为这是人性中最本质的东西。

此文耗时近一个月,总算将初稿完成,言语多有不周全之处,望加包涵。

甄姣

初步截稿日期: 2010年8月18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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